第212章 二更君(2 / 2)

再生歡 八月薇妮 13065 字 8個月前

“回大人,是大概兩個月前。”

“那你女兒沒有跟你說過彆的話?”

女人垂淚:“那時候我家姐兒一直病歪歪的,像是有心事,我問她怎樣,她、冷不丁冒出句不想活了之類。我隻能寬慰她,問是不是女婿出了何事,她隻搖頭。我質問女婿,女婿也隻說無事,誰知越鬨越是厲害,我便想,一定是他們家薄待了雲姐兒,或不知逼她怎樣,她又不肯跟我說實話,才……才走投無路的。”

俞星臣問了那蘇家的名姓地址,便讓這女人先行回去。

就在這時候,陳獻看到屏風旁,小郡主紫敏重新探頭出來,兩隻眼睛看向薛放。

而在她身後,幾個侍從正在拉著她,似乎要走的樣子,郡主隻管依依不舍,倒像是小狗看到了美味的肉骨頭,恨不得上前啃一口。

陳獻想笑,又忍住。

薛放卻一無所知,他現在在想女人所說的這件事。

到底是偶然,還是跟之前三件案子相關。

這會兒功夫,小郡主已經給人拉走了,陳獻站起身來,轉向屏風後。

俞星臣看向薛放:“你小侯爺覺著此事是否跟這兩件有關?”

“不敢說。最好不要。”

此時,靈樞進來:“大人,王爺要走了。”

端王殿下因知道他們公務繁忙,便不想繼續打擾。同馮老將軍說罷,便帶了紫敏小郡主要回王府。

紫敏本不樂意,端王跟同她低語了一句,她才轉憂為喜。

俞星臣跟薛放出外之時,端王等已經快到門口,見他們跟上,便止步等候。

兩人上前行禮,端王含笑道:“不必如此,本王今日不過心血來潮,故而前來,不欲打擾兩位問案。”

俞星臣道:“已經告一段落,怠慢了王爺,我等於心不安。”

端王殿下一笑:“不忙,明日便是休沐,本王也久沒有跟十七郎私下聚聚,兩位若是得閒,明日便跟十九郎一塊兒前往端王府,如何?”

俞星臣道:“王爺一片美意,臣榮幸之至,必當前往。”

端王看向薛放:“十七呢?”

小郡主也睜大雙眼悄悄地望著他。

薛放道:“王爺相請,敢不從命?”

“好,”端王又道:“除了你們幾位,預計還有一位矜貴難得之人……明兒你們自然就知道,且記得不要缺席才是。”

薛放本想請教端王又請什麼尊貴人物,為什麼他們一起赴宴,還有人格外“矜貴”?那又請他們做什麼。

端王卻賣了關子,即刻走了。

俞星臣琢磨著端王說“矜貴難得”之時的態度語氣,若有所思。

在送走了端王殿下後,俞星臣命人去蘇家傳喚,又派人去順天府,叫再把此案的一應卷宗調來。

此刻已經過了正午,靈樞跟小梅從外弄了些吃的送進來。

俞星臣還在梳理先前的證供等等,草草吃了兩口。

薛放將兩個肉餅疊在一起,大口嚼吃起來,一邊也時不時翻看錢三娘跟方家娘子的供述。

俞星臣道:“你還是放下,彆弄臟了。”

薛放正有些噎得慌,趕緊放下供詞讓屠竹倒水,喝了半碗茶,才道:“我幫你查看還不好?真是不知好人心。我還不看了呢。”

偏這時侯順天府的案卷又到了,薛放幸災樂禍笑了兩聲。

大概是半個時辰,那上吊自縊的雲姐的夫君蘇有旺,被人攙扶著來到。

這蘇有旺竟是臉帶病容,看著虛弱不堪的。

進了廳內,跪倒在地,還未開口,先咳喘起來。

俞星臣不動聲色打量著他:“蘇有旺,你家住何處,家中有幾口人,做何營生。”

蘇有旺好不容易止住了,道:“回大老爺,小人住在南城邊上,南街上開有個小醬料鋪子,我跟亡妻住在二樓,小人的父母都在外城住著,平常家裡隻我跟妻子兩人。”

薛放聽見,便知道俞星臣在打聽他們家的格局,是否符合之前那三件案子的情形。

按照蘇有旺所說,這倒有些不謀而合了。

當然,稍後他還要親自前往查看。

俞星臣又道:“你可知今日命你前來是為何事。”

蘇有旺搖頭回說不知。

俞星臣道:“你的嶽母把你告了,說你謀害她的女兒。”

蘇有旺頓時驚了,呆了會兒,才苦笑道:“大老爺,我跟亡妻感情甚好,怎會謀害她。”

薛放因為方才聽了錢三娘的供述,對可能跟案子有關的蘇有旺觀感也不甚好:“胡說八道,既然感情甚好,為何要休妻?”

“這,”蘇有旺歎息道:“哪裡是我要休妻,是……是亡妻先前執意要跟我和離,我不肯答應,她就三天兩頭的哭鬨,我雖不願意,可也禁不住她總是打鬨,家宅不寧,我心想要不先叫她回娘家休養幾日,許會回心轉意,誰知那日……她竟想不開上吊死了。”

他的聲音漸漸地低了下去,似乎哽咽。

俞星臣道:“這可奇了,好好的她為何要和離?”

蘇有旺深深低頭:“多半、是因為先前有些言差語錯,到底她如何想的,連我也不明白。可此事順天府的老爺們也已經斷案了,我已經跟婆母解釋過很多次,婆母想必是因喪女之痛,不能釋懷,所以才告到這裡來,實在是我們夫妻自己的事情,求大老爺明察。”

俞星臣冷笑道:“你所說言語前後矛盾,既然感情好,她鬨起來總該有個緣故,就算天大的事也不至於要到尋死的地步,必定是你做了什麼!”

蘇有旺的眼神有點躲閃,一張臉仿佛苦瓜乾似的,小聲道:“這、日子好不好過,隻有夫妻兩個自己知道,我心想著,興許,亡妻、是嫌棄我沒本事,咳咳……”說著他便咳嗽起來,眼中卻泛出了淚花兒。

薛放越看他越覺著可疑,索性道:“你怎麼個沒本事法兒?想必不是因為你不能大富大貴,或者……是因為你在該出頭的時候沒有護好自己的妻子?讓她受了委屈?”

這一下子單刀直入,連俞星臣也覺著薛放太快了,他本來還想再旁敲側擊幾句,

再看蘇有旺,他的雙眼圓睜,大有靈魂出竅之勢頭,然後竟拚命地咳嗽起來,整個人搖搖欲墜。

俞星臣見情形不妙,忙叫請楊佑維。

宮中,太醫院。

楊儀經過正堂處,正見幾個太醫吃了飯,於廊下圍在一起,似在爭論什麼。

隱約聽見一人說道:“沙翰林本就體虛,豈可再用流氣飲?”

另一個道:“若不如此,則無法散去癰瘡之毒,瘡毒消散,自然無恙。再補氣血也就罷了。”

“此話有理,有病治病,豈能因為體虛不虛,就畏手畏腳。”

“病還寄生於人體,體質若虛乏無救,還要治什麼病?反成害人,難道幾位忘了太後之症是如何調治的?”

“你!”有人不服,道:“太後娘娘自然是個例,再說跟我們所談論的這病症大不相同,沒甚可比性。”

正說到這裡,其中一人看見了楊儀,頓時咳嗽為號。

大家一起轉頭,十幾隻眼睛都盯著她,卻沒有人出聲。

這兩日楊儀雖在太醫院,但是除了林琅楊登,以及必須接洽之人外,她跟這裡的太醫們卻是鮮少言語。

多半因為她是女子,就仿佛是一隻白鷺誤入了彆的禽鳥之群,格格不入,而那些禽鳥們自然也對她都敬而遠之。

如今被人盯著,楊儀隻得拱手向著眾人行禮,大家有的抬手,有的點頭,有的卻視而不見。

楊儀正要走過去,突然止步回頭,問道:“沙翰林是什麼症狀?就算是癰瘡之毒,也要分種類,若過於體虛,氣血本就凝滯不通,再貿然用流氣飲,非但不能讓氣血通暢,反而會更讓其體質虛寒,體質若寒了,癰毒便會更甚,怎能醫治好?”

幾個人麵麵相覷,其中之前舉例她的那個太醫道:“我正是此意,奈何各位不聽。”

其中眾人眼神交換,終於有人說道:“楊侍醫,你並未親自給沙翰林診過,自然不知其情形,他是在腹處生一硬結,微微腫了出來,碰到便疼,這當然是體內流毒,之前有過案例,這種病,隻要服用加減流氣飲就能痊愈,很不必楊侍醫再指教了。”

楊儀一笑:“指教不敢當,隻是醫無止境,我也隻是跟各位討教切磋罷了。何必忙著否決,未免有剛愎自用之嫌。”

那人語塞:“你……”仿佛覺著她甚是無禮。

之前那跟她意見相同的太醫卻忙問道:“那按照楊侍醫所說,不知該怎樣用藥呢?”

楊儀道:“我並未親身診斷,自然不敢武斷判定,但若真如各位所說,沙翰林有氣血雙虧的症狀,那就不該用此藥。具體如何,當號脈後再做判定。”

大家有的搖頭,要的咂嘴,各持意見。楊儀並沒多留,略一點頭,轉身走了。

剩下幾個太醫見她去了,才又道:“瞧瞧,我們在議論症狀,她又來顯擺她的能耐。敢情非得跟咱們對著乾。”

有中肯的道:“倒也不用這麼刻薄,方才楊侍醫所說幾句未必沒有道理。”

“什麼道理,僅僅聽了我們三言兩語,就敢插嘴,一點兒規矩都沒有。就算她如今是太後跟前的紅人,那我們也是前輩。”

說了幾句,這才又散了。

楊儀回到藏書庫,想到眾太醫議論“流氣飲”的事,她之所以出言,正是因為先前在夏家見到的那個神秘婦人,先前也正是用的此藥。

彆的事情上她可以保持沉默,但是太醫用藥,可是事關人的生死,所以不得不發聲。

正要再找兩本醫書查看,卻有一個小藥侍來到:“楊侍醫,有一位公公來傳皇上旨意,請您即刻前往政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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