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一隻加更君(1 / 2)

再生歡 八月薇妮 11620 字 8個月前

付逍強行斷了話題。

俞星臣何等機敏, 雖然如今正是精神不濟的時候。

隻是他並未追問,反而說道:“那細作的事,非同小可。若不儘快揪出來斬草除根, 不知還會掀起多少風浪。隻不過,先前已經給小侯爺捉了現行,難道他們還敢故技重施?”

付逍道:“我也不知道,可那王大夫先前鼓動大家夥兒離開, 確實可疑, 另外……”

“但講無妨。”

“先前跟王驢兒一起的那細作, 故意地傷了一個病患, 假作是發病之狀……想引起眾人的恐慌跟騷亂, 但這次死的卻是大夫。”

俞星臣即刻明白:“你懷疑這大夫死因可疑?”

付逍道:“我回去的時候, 屍首已經給他們裹了起來, 本來想運出去燒化, 我察覺不太對勁兒後, 就叫先停在一處空房間裡,就是怕真的有什麼不妥。”

當時他聽倪老大跟徐先生對話, 大概是一種跟薛放一樣的本能直覺, 付逍覺著異樣。

於是沒有叫人把屍首立刻送出去, 反而留了下來。

俞星臣道:“不愧是老都尉。”

付逍苦笑:“擔不起,隻是這非常時候,什麼都要多留心用意,內憂已經很夠嗆,偏又有外頭的賊盯著,叫人一點兒不能放鬆。俞巡檢,都說你是個能人,你若真能耐, 就把這裡的細作捉出來,實在太可恨了,竟在這時候鬨事,不殺了他們難解人心頭之恨。”

俞星臣道:“我會儘力而為。”

現在他確實需要去全力做一件事,這樣才能把自己從那彷徨苦痛之無邊深淵中拔拽而出。

跟付逍出了院門,到了前廳。

這裡的房舍差不多都有了人,王大夫隻能跟王驢兒拘押在一塊。

付逍走到門口,小聲問鄉勇們:“他們說什麼了沒有?”

一個鄉勇悄悄地回答道:“那王驢兒被咱們打傷了,哼哼嘰嘰,叫王大夫給他瞧,王大夫罵了他幾句,也沒什麼彆的。”

此刻,便聽到裡頭王驢兒道:“不給我看,哼,有什麼了不起的,不也是跟我一樣,被關在這裡?對了,他們給了你多少錢?”

王大夫疑惑:“什麼?”

“他們可給了我兩錠銀子,足有一百兩……給了你多少?”

王大夫罵道:“狗東西!我豈會跟你一樣!”

“你當然跟我不一樣,你是大夫,拿的多是應當的,”王驢兒不以為然地說:“所以我才問你。”

“你、你……不可理喻!”王大夫咬牙切齒。

王驢兒道:“裝什麼,我聽說你也是為領錢來的,這裡給的錢,撐死了一兩二兩,難道給你三五百兩你會不放在眼裡,我怎會不知道?誰不知誰的底細呢……”

“你少胡說八道,我在這裡給人看診拿錢是應當的!你叫我賣國求榮,少放屁!”

王驢兒驚訝:“你說的跟真的似的,隻怕官爺們不會相信你,回頭等他們騰出手來,自然要料理咱們了……我彆的不怕,可彆真砍腦袋。”

“勾結細作,砍你腦袋是輕的!”

王驢兒先是害怕,繼而道:“什麼砍我腦袋,你也跑不了!”

“我又不是!”

“這可由不得你……”

王大夫大叫了聲,撲上來摁住王驢兒:“你這狗賊再誣賴人!打死你!”

裡頭廝打起來,付逍才叫人開門。

王驢兒本就被眾人揍過,身上帶傷,又被王大夫打了兩下,雖不嚴重,卻趁機叫聲連天。

付逍跟眾鄉勇很嫌棄他,把王大夫拉開後,趁機又踹幾下。

不理他的慘叫,帶了王大夫出門。

臨時在一處院子裡暫住,俞星臣撫了撫灰,在石桌旁邊的鼓凳上落座。

付逍指著俞星臣道:“這是巡檢司的俞大人,也不愁你不招。”

王大夫望著俞星臣那仿佛是《周律》般的端肅臉容,有些許畏縮之色。

目光閃爍地,他道:“我、我又沒做什麼……招什麼?”

俞星臣輕描淡寫道:“你為何要煽動百姓們離開團練營?是何居心。”

王大夫咽了口唾沫,說道:“大人,我、我也是為了他們好,這麼多人都有病症,擠在一起,你傳我我傳你,如何了得?我本來就不讚同把人弄到一塊兒,自古以來從未聽聞!偏那個女太醫自作主張……這不是胡鬨麼?”

付逍摸了摸拳頭,突然想去打他。

俞星臣卻很淡定:“這麼說,你看不慣這楊侍醫的做法?那你為何還來此處?”

王大夫嘀咕道:“我想親眼看看她的行事,另外,我畢竟是大夫,也該在這時出點力,何況也有錢拿。”

俞星臣道:“是多少錢?”

“說是,一天五百錢。”

俞星臣道:“有細作給那王驢兒的,可是一錠五十兩銀子。”

王大夫一驚:“俞大人,你可彆聽那王驢兒胡嚼,我雖然缺錢,可不乾那種又掉腦袋又遺臭萬年的事。我隻是覺著……那女太醫都中了招,何況我們?這越發證明她的做法是不對的,才想叫大家都離開。”

俞星臣道:“那你認為怎樣才是最好的法子?”

王大夫思索說道:“自然是各自在家裡。”

“他們在家裡,也必有人伺候,若是再傳了家人,家人出出入入,傳給更多……而且這南外城何止千家百戶,你叫大夫們逐一的去走家串戶給他們看嗎?你一天能走幾家,看幾個人?”

王大夫呆了呆,嘴硬道:“我、我自然儘我所能。”

付逍聽了如此愚蠢的話,忍不住撇了撇嘴,強忍怒氣。

俞星臣冷冷說道:“你再儘所能,也不能如現在這般能照看所有病者,還免除了感染其他更多人的危險。何況這南外城偌大,你要多少大夫跟你一樣‘儘所能’,挨家挨戶去查看,隻怕人沒看幾個,路上都累死了!你不過是偏見無知作祟,不肯承認楊儀的安排才是正確的!”

王大夫張口,囁嚅無聲。

俞星臣垂眸道:“她本就體弱,本不該到這凶險地方,如今這般,正是因為奮不顧身為了此處眾人,而你一個身體康健的男人,卻見艱難望而生畏,還鼓動眾人跟你一起離開,如果真給你得逞,這些失了調治的百姓們,便都是你害的,你如此愚蠢無知,又如此膽怯自私,有何資格質疑楊儀,在這裡跟我振振有辭。”

王大夫的臉上漲紅:“我、我……”

俞星臣拂袖:“讓他走吧。”

付逍微怔,隻得叫鄉勇帶王大夫離開,他問俞星臣:“他不是?”

俞星臣道:“他不過是個蠢人而已。做不成細作。”

付逍道:“難道是我多心了?”

俞星臣搖頭:“還有那具屍首……”

雖然說起屍首,俞星臣卻不便去看,還好有付逍。

小心地將裹屍布重新打開,旁邊一個鄉勇道:“團練小心,彆碰到他身上的血。”

付逍打量了會兒,小心解開他的衣裳,還沒細看,就已經發現胸肺處竟有一塊烏青。

“這是……”付逍端詳了會兒,又看看裘先生的臉色。

他並非仵作,也不是大夫,隻是個有點兒經驗的武官,看了半晌,起身對俞星臣道:“有點古怪。”

俞星臣道:“哪裡怪?”

付逍道:“他的胸口似乎經過重擊,不過我也不能斷定彆的。”

俞星臣道:“當時他病發之時詳細情形怎樣?”

付逍道:“是另兩位大夫在旁邊照看的。”

廳內,朱大夫,金大夫,還有終於留下的錢大夫三人,間或說起王大夫的事情。

金先生道:“我看王兄不像是個細作,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朱大夫小聲道:“我也覺著不像,但在這種時候,就怕他們寧可殺錯不能放過。”

錢先生麵露畏懼之色:“不會吧?”

朱大夫歎道:“誰知道呢。唉,罷了,我輩隻儘心無愧便是了。”

就在這時,一個鄉勇過來:“太醫院的林院首請三位大夫過去商議事情。”

三人都是一驚,金先生驚喜交加:“當真是林院首?”

鄉勇道:“請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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