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4. 二更君 日落狐狸眠塚上(1 / 2)

再生歡 八月薇妮 9970 字 8個月前

俞家的莊田當然不止樂陽縣這一處, 累世公卿之家,自然不是那種尋常顯貴所能比得上的。

好些莊子的主事之人,雖然每年也進京見主子, 但也未必能照見俞星臣的麵兒。

隻是瞿家莊距離京城頗近,才見過兩回。

對於瞿儘忠跟瞿家莊,俞星臣自然也了解的不多, 所以在聽見那侍衛傳了小郡主的“口信”後, 著實嚇了一跳。

雖然俞星臣覺著俞家的家奴未必會乾出謀反的事,但仍是不免想到前世,怕有個陰差陽錯意外之類, 自然不能等閒視之。

方才瞿儘忠親口告訴, 那身亡的瞿梓期, 原本是他們的一個遠親,兩年前來投靠的。

因為他讀書識字, 便叫他在莊子裡幫手,算算賬,記錄些進出項、偶爾教教孩童之類的,倒也料理的十分清楚明白, 人緣極佳。

瞿儘忠歎息道:“老奴向來也極看重他,誰知竟出了這種意外, 本來就極為悲痛, 偏偏那卓武無事生非, 到處造謠生事, 一則對莊子不好,二來,叫人聽了去恐怕也影響府裡聲譽,我才動了怒, 命人去把他捉回來。”

俞星臣道:“那瞿梓期到底是怎麼死的?好好地為何會墜樓?”

瞿儘忠道:“說來慚愧,其實此事確實有內情。”

據瞿儘忠說,瞿梓期早年是成親過的,而且有過一個兒子,不料在一次兵禍中,妻、子都因而橫死,他大病一場,萬念俱灰,才回到樂陽縣,投奔了莊上。

瞿儘忠因他是本家人,十分善待。

偏偏前幾日,是他妻子的忌日,往年這個時候瞿梓期都會悶悶不樂,今年也不免。

晚上他喝醉了酒,登上了瞭望塔,依舊看向北邊的方向。

大概是酒後一時衝動……或者不小心,竟從樓上摔了下地,當場身亡。

“這麼說,此人是自戕?”俞星臣問道。

瞿儘忠道:“老奴不敢跟三爺說謊,這件事,當時是有莊子裡的人親眼目睹的,那瞭望塔上有燈籠照著,倘若有人相害,必會看的一清二楚,但當時隻有梓期一個人在樓上……他出事之後,對外隻報說是不小心墜樓,並沒有提他自戕的事,畢竟若說自戕,必定又提他妻女等等慘禍,人都去了,未免是太過可憐了。”

這會兒他的兒子瞿丙全也道:“三爺在巡檢司任職,最是目光如炬的。梓期表弟投奔我們來,一向相處的極好,他心中那點喪妻喪子的隱痛,我們都知道,本來已經在給他物色合適的女子,想讓他在本地安頓下來……哪裡知道他仍是過不了心裡那一關。他出事後我們本來是想息事寧人,免得影響莊子跟府裡的聲譽,不料卓武卻無事生非,竟又驚動了京內……實在可恨。”

才說到這裡,有莊客來到門口,不敢入內,低低稟告:“知縣大人來到。”

樂陽縣尚知縣聽說京內來人,還是為了瞿家莊的事情,自然不敢怠慢,急忙帶人前來莊上。

紫敏不理,拉著楊儀不叫她出去。

藺汀蘭也不想跟他們周旋,橫豎有俞星臣出麵。

這邊小公爺將瞿梓期大概的情形告訴了楊儀。

楊儀道:“出事後,本地的仵作可查驗過了?”

藺汀蘭道:“據說是查過了,隻是他們咬定了是自戕。而且要真是從那五層的塔樓上跳下來,我看要查驗也是難的。”

楊儀搖頭。

紫敏笑道:“蘭哥哥,也有你不能的時候嗎?”

藺汀蘭啞然,又道:“待會兒讓他們把親眼目睹的人帶來,再詳細問問。”

楊儀道:“不如先去那個塔樓看看。”

藺汀蘭見俞星臣已經跟瞿儘忠等出外,便喚了個莊丁,叫他帶路。

那瞭望塔在瞿家莊的後院,其實在才進莊子之時就已經看見了,高高矗立,猶如一座細長的竹筍狀的高塔。

紫敏東張西望,見狀問道:“這莊子裡最高也不過兩三層樓,怎麼弄這樣高的一個?好突兀。”

藺汀蘭道:“你看,這塔似乎有年歲的了,應該是早些年用來防範賊寇的,站在上麵看的必定遠,若有盜賊入侵,便能及時防範。”

紫敏好奇地問道:“這會兒也有盜賊嗎?”

“這會兒太平盛世,哪有那些。”藺汀蘭不以為然。

紫敏笑,偷偷地楊儀道:“姐姐不要把我們劫富濟貧的事告訴蘭哥哥。”

藺汀蘭瞥了眼,悄然不語。

他先前雖是同俞星臣聽那瞿儘忠說話,但他跟薛放一樣都是耳目過人之輩,自然沒把紫敏的那些“耳語”忽略過。

到了那瞭望塔跟前,楊儀詢問莊丁道:“那天晚上是誰在這裡看見了的。”

莊丁道:“是巡夜的三狗他們幾個人。”

藺汀蘭看那塔高,便對楊儀跟紫敏道:“你們不要上去,在這裡等候片刻。”

吩咐之後,藺汀蘭上前,卻見那塔的門已經鎖住了,莊丁道:“事發之後,莊主就不許人隨便上去,怕又有什麼意外。”

於是趕緊去找了鑰匙開門,藺汀蘭進內,發現這塔樓比在外頭看著更小,樓梯逼仄的很,隻能一個人通行,倘若樓上有人下來,必定得兩個人擠在一起擦身而過。

他疾步向上,不多時,到了五樓樓頂,抬頭見周圍懸著幾盞燈籠,欄杆確實不高,假如喝醉了在這裡走動的話,的確危險。

藺汀蘭在樓上現身,底下紫敏跟楊儀就看見了。

紫敏覺著新奇,便向著他招手:“蘭哥哥!”

藺汀蘭點點頭,放眼向外看去,竟能從此處隱約看到前方大門口。

甚至能看清樂陽縣衙派來的幾個差人,正在門口打聽消息。

而在院子裡,一個身著七品官服色的,帶著幾個衙門的主簿差役等,簇擁著俞星臣,向著廳內而去。

垂眸,卻見楊儀不知在問那莊丁什麼。

莊丁回頭,指了指身後的方向,原來那邊兒有一處抄手遊廊,從院門口入內,架的頗高。

藺汀蘭便靠在欄杆上,俯身往下看,望著楊儀仔細傾聽那莊丁說話,舉止神情,他不由有些看怔了。

而楊儀聽了會兒,抬頭向上看,冷不防便跟他目光相對。

藺汀蘭微怔,忙轉頭。

又欲起身,而就在他站直之時,耳畔“吱呀”地細微響聲,身下的欄杆竟晃動了一下。

藺汀蘭一驚,忙穩住身形,一邊向下叫道:“快退後!”

底下楊儀察覺了什麼,拉著紫敏向後退。

幸而那欄杆隻是鬆動,並沒有真的向下倒落。

藺汀蘭仔細端詳了會兒,便從樓上轉下來。

紫敏忙道:“蘭哥哥,剛才是怎麼了?”

藺汀蘭說了那欄杆鬆動的事情,楊儀問莊丁:“這塔樓上的欄杆這樣危險,就沒有修過麼?”

莊丁驚疑道:“以前也沒聽說不穩固,不過一般也沒有人上去,所以……”

藺汀蘭走到旁邊,對楊儀道:“那欄杆好像被人做過手腳。”

楊儀愕然:“有人故意把欄杆弄鬆了?難道瞿梓期就是因為……”

“不是,”藺汀蘭糾正:“雖然鬆了,但不至於把人誑下來。何況要是瞿梓期因為這個而墜樓,那麼,那欄杆也不至於完好,早斷裂了。”

話雖如此,但要是當時瞿梓期真的喝醉了,那麼在受驚的情況下失足墜落,也不是不可能的。

正在這會兒,瞿儘忠父子陪著俞星臣跟樂陽知縣一並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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