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6. 一更君 穩如泰山,冷若寒冰(1 / 2)

再生歡 八月薇妮 11947 字 8個月前

隻是, 雖然楊儀跟藺汀蘭知道了此事,要如何處置後續,更是俞星臣目下首要必須決斷的。

他看了眼小公爺, 又看向楊儀,道:“郡主獨自在外,不知如何了?”

楊儀眉峰一蹙, 立刻知道他的意思。

瞥了眼俞星臣, 楊儀起身往外。

藺汀蘭看她離開,本想跟上,卻仍是止住了。

查明真相不算困難, 難的是該如何料理棘手的後續, 他倒要看看俞星臣的辦事方式。

畢竟這可是俞家所屬的莊子, 瞿儘忠瞿丙全眾人,都是俞家的奴才, 如今乾出了這種裡通外國的掉腦袋的事,俞家自然也不可能完全擺脫乾係。

甚至,假如這會兒有俞家的政敵或者多事的言官察覺此事,彈劾起來, 那把數百年基業的俞家推倒,也不是什麼很難的事情。

畢竟在所有的罪名之中, 裡通國外, 叛國投敵, 是最最嚴重不可饒恕的, 簡直比謀反還要更重一層。

所以藺汀蘭想要看看俞星臣要怎麼辦!

俞星臣籲了口氣,望著地上的瞿儘忠父子。

半晌,他道:“當日沙狐來的時候,莊子裡有多少人見著?”

瞿丙全不知如何回答, 瞿儘忠沉默片刻,身子一顫:“回三爺,當時已經天黑,所以並無多少人見到,隻有一個管事,並兩名心腹。”

俞星臣“嗯”了聲,不再出聲。

瞿儘忠停了停:“三爺,他們都不知道沙狐的身份……隻以為是來往客商。”

俞星臣不言語。

瞿儘忠雙目緊閉,瞿丙全起初疑惑,不知他們是何意,當看見父親的神情之時,他仿佛意料到什麼:“三爺的意思是……”

俞星臣並沒有回答,隻問道:“莊子上裡裡外外,有多少人口。”

瞿儘忠額角的汗墜了下來:“上下男女、連同仆婦,有二百、二百三十幾人。”

俞星臣道:“究竟幾人,一個也不能弄錯。”

瞿儘忠猛然抬頭:“三爺!”

藺汀蘭在旁一聲不響,聽到這裡,心中微驚,麵上卻仍不顯。

看俞星臣,他的臉如冰雪,看不出任何喜怒。

忽然間藺汀蘭想:怪不得他事先要把楊儀支出去。

這樣醜陋的情形,確實不能讓楊儀麵見。

俞星臣道:“你很清楚,犯了這種過錯是什麼罪,我如今還想要保全整個瞿家莊,所以你得明白該怎麼做,物必自腐然後生蟲,若不把蟲子捉儘腐肉剜出,那就真的覆巢之下無完卵了。”

他的聲音本很好聽,但如今卻像是鋒利的刀子擦在磨刀石上。

瞿儘忠的嘴唇抖了抖,他是個久經世故的老人了,怎會不明白俞星臣話裡話外的意思:“我、我一定讓……那些人閉嘴。”

俞星臣似有幾分溫和:“彆出什麼差錯。”

瞿儘忠磕頭:“是。”

俞星臣的目光在他們父子身上轉來轉去:“你們隻有一個時辰的時間。去吧。”

瞿儘忠先磕了頭,要起身,又差點栽倒。瞿丙全過來扶著,兩人出門。

藺汀蘭不動聲色看完:“你要他們……殺人滅口?”

俞星臣不語。

藺汀蘭笑道:“我今日才知道原來你這麼狠。”

“我狠?”俞星臣喃喃了聲,搖頭:“我狠,正是為了不狠。”

藺汀蘭不太明白這句話。

他隻有幾分冷冷地道:“不過俞大人,我想你是本末倒置了吧。你以為這件事到如今還能遮掩的住麼?就算這瞿家父子把知情的人都殺了,那我呢,永安侯呢?你要把我們都殺了?遲早要捅到皇上跟前去。”

俞星臣道:“我正要跟小公爺商議此事。”

藺汀蘭轉頭:“我也正想見識俞大人的口燦蓮花,你要拿什麼封住我的嘴?”

他跟皇帝的關係,可非同一般,俞星臣若想讓他在皇帝麵前隱瞞此事,那可得有相當大的、讓藺汀蘭不可抗拒的賭注。

屋內,是無聲的刀光劍影。

而在屋外,則另是一番景象。

小郡主雖然招攬了這件事,但她可對那些推理、判斷之類的不感興趣,她喜歡的是手裡的風車,以及莊子上的孩童們。

除了瞿丙全的兒子外,這會兒的功夫,又跑了幾個男童女童過來,見紫敏生得好看,人又親和,便嘻嘻哈哈地在跟她玩鬨。

紫敏從小到大沒見過這麼多孩童,一時高興的也跟他們玩成了一片。

楊儀先前出門的時候,看到的正是這幅其樂融融的場景。

爛漫天真的少女,跟幾個孩童捉迷藏,打沙包,玩撥浪鼓,飛竹蜻蜓,孩子們把自己的玩具都拿出來,獻寶似的給紫敏玩耍,這無憂無慮的情形,美好的簡直如同什麼世外桃源。

楊儀站在院門口,不由看怔了,竟連瞿儘忠父子從內退出來都沒大在意。

瞿儘忠被瞿丙全扶著,看著前方那幾個活潑好動的孩子,目光閃爍,終於頭也不回地走了。

直到一刻鐘後,廳門口藺汀蘭跟俞星臣走了出來。

小公爺望著那些孩童們,想到俞星臣方才的“我狠,是為了不狠”,一句話,他隱約明白了是何意。

藺汀蘭看向院門處看熱鬨的楊儀,道:“說服我容易,不知俞大人要用什麼法子說服永安侯?”

“隻怕小公爺不信,對永安侯我反而會……”俞星臣道:“輕鬆些。”

藺汀蘭雙眸微睜:“哦?”

“她有軟肋,那是小公爺所沒有的。”

藺汀蘭若有所思。

見俞星臣邁步下台階,便緩緩跟上。

此時一個孩子拿沙包丟紫敏,一下子扔歪了,竟打在了楊儀身上。

江太監忙道:“哎喲,怎麼這麼不小心?”

方才他也隻顧笑看那些孩童玩耍,竟忘了防備。

楊儀擺手笑說:“沒事,把東西還給他們。”

江公公將沙包撿起來,丟給那些小孩子,竟對楊儀道:“看著這些猴崽子上躥下跳的,心裡也不覺快活起來。”

楊儀才頷首表示讚同,忽然想到了什麼,臉上的笑就逐漸收了。

江太監轉身:“小公爺,俞巡檢。”

楊儀回頭。

俞星臣凝視著她:“永安侯請借一步說話。”

楊儀看藺汀蘭神色平靜,便隨他往旁邊走開。

江公公本要跟上,給藺汀蘭阻住。

正一個孩子拿了個五彩斑斕的雞毛毽子出來,江太監眼睛發光:“這個我會!我來給你們踢幾個樣兒。”竟是撩起袍子親自下場了。

俞星臣領著楊儀走開,薑統領遠遠地跟著,知道他們有機密商議,並不靠前。

楊儀看向江公公興高采烈地衝入場中,儼然返老還童,她一笑又止住:“俞大人想說什麼?”

“想求你一件事。”俞星臣直接開口。

楊儀震驚地轉頭:“求我?”

俞星臣道:“為這山莊上二百多人的性命。”

楊儀張了張口,心裡已經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她重新抿儘了唇:“你……你要怎麼處置?”

俞星臣道:“這件事鬨大了,不管是對山莊還是俞家,都將有大礙,所以我想,秘而不宣。”

楊儀皺眉,冷笑:“秘而不宣?他們縱容沙狐殺害了瞿梓期先生,難道就不追究?”

“當然得追究,但隻是追首惡,那些無辜者……卻是該保全的,不知永安侯覺著我說的對不對。”俞星臣轉頭,看向那些正簇擁著江公公的孩童。

楊儀的心一窒。

剛才她麵上的一抹陰翳,也是因為想到了這點。

畢竟假如此事散播出去,那可不是一般兩般的小罪,這種罪名是徇不得私的,畢竟要以儆效尤。一旦處決下來,瞿家莊能留幾個人……還難說。

俞星臣道:“這種罪若要追究,是沒有限製的。若雷霆萬鈞的執行起來,這些人,男女老幼,絕不能保全。”

楊儀咬了咬唇,她當然知道這個道理,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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