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8. 二更君 越界(2 / 2)

再生歡 八月薇妮 12124 字 8個月前

此時見情況有異,立刻命人把榆木抬回房中,又叫了小連,詳細詢問。

小連便將楊登如何解救這些少年、以及如何認做義子義女、以及托付給了本地錢知縣等的來龍去脈等一一告知。

又道:“那叫榆木的少年,之前在那個村子裡被折磨過,本就有傷的,二老爺還曾叮囑讓他不可亂動,他想必是感激二老爺,所以竟非得來守靈,這件事原本是我疏忽了。”

楊儀擰眉,頃刻才道:“那女孩子呢?”

小連見斧頭還在跟前,略略躊躇。

楊儀對斧頭使了個眼色,斧頭走到門口,小連才低聲把榆花兒的情形說了。

又道:“二老爺先前給她開了藥,本來已經清楚妥當了,正服藥調養,誰知很……那女孩兒哭的死去活來,那幾天也一直跟著守靈,竟害了病。先前我拜托錢知縣叫了個大夫來給她看,隻是不算高明……竟一直不見大好。”

楊登出事後,跟著的人自然都像是丟了魂一樣。小連哪裡有心思管那些孩子們?等到發現榆花兒病倒,才知道她原來竟一直沒好生臥床。

楊儀聽完後起身,頭仍是發暈,小連忙道:“姑娘……”擔憂地望著她:“你彆急,橫豎如今又來了兩位太醫,叫他們看也是一樣的,你還是留意身子吧。”

“我想去看看。”

去見榆木榆花兒的路上,楊儀雖頭重腳輕,心卻逐漸清明鎮定起來。

原來父親臨去之前,做了這許多事,怪不得這些孩子一直都感念不肯離開。

先前她跟薛放守靈的時候,薛放也趕過幾次,讓他們回去歇息,誰知不多時,仍是來了,或站或跪,或去燒紙,或去製金銀荷包等等,自發自覺地忙碌著。

她本來完全不知道哪個是榆木,哪個是榆花兒。

但是他們,卻牢牢記著楊登的好,為此不惜身體也要送他最後一程。

楊儀走了會兒,心頭的酸楚,逼得她止步。

手抵著廊柱,她鎮定了會兒,才把又湧出的淚逼了回去。

楊儀先去給榆木料理腿上的傷,不料榆花兒因聽說了哥哥昏倒,也跑來了。

見到楊儀忽然來到,女孩兒趕忙跪倒。小連去扶住,讓她坐回榻上。

楊儀之前聽小連說的時候,知道榆花兒年紀小,誰知當麵見了,竟仿佛十一二歲的樣子,楊儀心中的駭然之意從眼眸中流露出來。

她端詳著榆花兒,摸摸她的小臉。

榆花兒的淚落在楊儀的手上,女孩兒流著淚道:“我真的見到永安侯了,大人跟小連姐姐都沒有騙我。”蒼白的小臉上露出帶淚的笑容。

楊儀定神,先查看榆木的傷。

本來楊登已經給少年處置過,靜靜休養,不出十天半月便能大大好轉。

但這少年因悲戚於楊登的逝世,竟非得咬牙守靈,弄得傷口又惡化了,這幸而是在冬日,不然,毒血潰膿,這兩條腿再也不用想要了。

楊儀急忙給他清理傷口,用藥,縫合。

這一切明明是極疼的,但榆木卻一聲不吭,縱然額頭的汗濕了一層。

連楊儀也不由地佩服。

最後,是小連幫著將他的膝蓋包紮起來。

楊儀坐著調息,吩咐道:“這幾天務必不要動……聽見了?”本還要多說幾句,但已經氣力不濟。

榆木雖不敢違抗她的話,但……他低聲道:“我想守著楊大人。”

“你的腿,是父親救回來的,你若不珍惜,他就算……身在九泉,也不能安心。”

榆木咬牙垂淚:“我、我聽永安侯的就是了。”

楊儀看向榆花兒,女孩兒機靈,剛要動。楊儀探臂摁住她:“彆動。”

給她診了脈:“最近可覺著哪裡不妥麼?”

小連在旁道:“她說了兩次肚子疼。”

“現在還疼嗎?”

榆花兒終於點頭:“疼。”

楊儀又聽了會兒,蹙眉問道:“在吃什麼藥?”

小連在旁看的心頭一緊,道:“姑娘,我因見那大夫的藥似乎沒什麼效用,所以自己給她換了人參生化湯,八珍丸。”

人參生化湯益氣養血,八珍丸也有調補氣血的功效。楊儀點頭,這便是首肯的意思。

小連心弦才鬆了鬆,楊儀問:“之前是用的什麼藥?”

小連道:“他用的是‘桃紅四物湯’,說是祛淤養氣的。”

楊儀愕然:“那人知不知道榆花兒的病症?”

小連道:“他畢竟是個男人,豈能跟他細說,之前他診了脈,又看了榆花兒的臉色,問她的經期之類,聽她說肚子疼,便開了一副‘血府逐瘀湯’,我因為覺著太重了,提醒他改改,才用了‘桃紅四物湯’。”

楊儀頓時後怕。

原來榆花兒是小產,氣血虛弱,並不是什麼經期不調之類的病症,如果用什麼血府逐瘀湯,隻會導致她血氣湧動下紅不止,必將釀成大症。

楊儀又驚又有些氣:“這本來不是什麼棘手的病症,為何竟能如此用藥?”

又想到榆花兒此刻還是肚子疼,隻怕內症未除,畢竟她小產之後便又傷情過度,又強撐著去守靈,再加上那庸醫開的涼藥……

剛才楊儀給她診脈,便察覺她脈沉緊,這是宮寒的症狀,又加上臉色蠟白,手腕冰涼,隻怕失於調養外加涼藥之害,已經傷到了她的身體。

此時,榆花兒小聲道:“那大夫問我多大,我、我看出他很嫌棄我……”

那大夫起初以為榆花兒是行經的病症,後來不知從哪裡聽說了風言風語,他雖不敢冷臉,但種種輕慢已經自言語中流露出來。

有了這種心思,哪裡還肯好好給榆花兒治療。榆花兒又不笨,自然感覺得出來,便不肯再給他看。

楊儀一窒。

雖然都是大夫,但人跟人也自不一樣。

榆花兒這件事裡,這小女孩兒她明明是受害者,可是對某些人而言,她卻成了什麼失去所謂“貞節”的浪□□子。

其實有偏見的何止是那大夫,不去怪罪禽獸,反而苛責受害之人……也是有些世人的通病。

楊儀站起身,走到外間。

小連忙跟上,忐忑地低聲問:“姑娘,難道……榆花兒有什麼不妥嗎?”

楊儀道:“給她開藥那人迂腐不堪,心思偏狹,且是個庸醫!那‘桃紅四物湯’裡的白芍,紅花都是寒涼的藥,她一個小姑娘,又剛損了身子,如何能承受?我隻怕她傷了胞宮,以後就……”

小連愕然:“是、不能有孕?”

“至少會很難。”楊儀皺眉:“那庸醫真是害人不淺……”

小連道:“那該怎麼辦呢,姑娘……”

“你用的藥很好,至少沒有再繼續喝那些涼藥,若還喝下去,她的性命也保不住。幸虧你及時改了。”楊儀歎息,“我這兩日,也是……自顧不暇,竟沒有及時察覺……差點白白耽誤了兩個、好孩子……”傷情傷懷,淚又難忍。

小連忙擁著她,哽咽道:“姑娘,你又不是神人,彆太苛責自己了……”

楊儀叫小連立刻去告訴錢知縣,讓把那庸醫拿住,彆叫他再繼續害人。

正吩咐中,卻見薛放從外走了進來。

楊儀看他臉色陰沉,便先叫小連去傳話,自己迎前兩步:“出什麼事了?”

薛放盯著她,忽然一把攥住她的手,拉著她向外就走。

楊儀踉蹌半步:“十七?”

薛放這才意識到,忙止步回身,將她一把抱了起來。

楊儀察覺他的反常,大為愕然:“你做什麼?怎麼了?去哪兒?”

薛放一言不發,臉色鐵青。

楊儀盯著他,突然問道:“你跟俞監軍……先前說了什麼?”

薛放不語,但眼底的怒意,楊儀看的清楚。

她有些驚心,咳嗽了聲:“俞監軍呢?”

薛放戛然止步:“你……這麼在意他?”

“你在說什麼?”

薛放直直地望著她,因為煎熬,兩隻眼睛都紅了,他欲言又止,隻是抱著楊儀上台階,踹開門。

靠著門扇,薛放將楊儀放下。

楊儀低聲咳嗽,薛放卻撫住她的臉:“楊儀。”

“你、是怎麼了?”楊儀啞聲問。

薛放道:“俞星臣說,有些事情我最好永遠都不知,我想你告訴我,你跟他……到底有什麼事?”

楊儀驚愕抬頭。

薛放對上她的眼神,心卻一點點涼了下去:“真、真的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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