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6. 二更君 世間唯有薛十七能對楊儀如此……(1 / 2)

再生歡 八月薇妮 13081 字 8個月前

江公公揣著手, 無奈。

曉風則瞪大了眼睛。

黎淵跟初十四兩個看著這幕,一個皺眉,一個帶笑。

而楊儀身後的眾醫官們呆若木雞。

先前在眾人眼中, 楊儀從來都是雲淡風輕, 不沾凡塵。

這倒不是說她的性子,而是說她給人的印象,仿佛有神明般的救世手段,令人自來敬畏愛戴。

其實她的性情不消說是極好的, 說話也向來溫聲低語的,但北境這些年紀或大或小,身份或高或低的醫官們, 在她麵前,卻都是俯首聽命,就好像是對待自己最敬重的師長上峰、但卻是發自內心的恭敬。

沒有人敢大膽地對永安侯如何,而隻是習慣隔著幾步聆聽她的教誨。

就連那些百姓們, 對於“看永安侯一眼便能消災解厄”的傳說都深信不疑, 自然都不敢“褻瀆”。

這還是頭一次,看到有人這樣“膽大”。

也許, 世間唯有薛十七能對永安侯如此了。

薛放擁著楊儀, 不依不饒地:“你答應我的,你得改口。”

楊儀幾乎忘了還有這麼一回事, 腦中兀自一片空白, 幾乎不知他的意思。

頃刻,她才稍微抬手, 輕輕地一拍薛放的腰:“你……先放開我。”

“我不。”薛放的雙手不便,隻覺著隔著一層,叫他心中隱約惶恐, 仍道:“除非你叫一聲。”

楊儀聽見“叫一聲”,這才突然想起了。

——當時在藥王神廟,他臨去之前曾提過的。

那會兒薛放曾說起,楊登臨去之時,叫他改口以“嶽父大人”相稱。

薛放順勢便要楊儀也對他改口。

楊儀才答應他,等他回來後……就改。

哪裡想到,他居然竟還記得,且在這時候提起。

她的臉上微微地有點發熱。

薛放畢竟高挑,摟著楊儀,令她無法看清他身後的黎淵跟初十四。

但楊儀此刻才想起來初十四他們都在,而醫官署的眾人……可也都跟在後麵呢。

這成何體統。

“十七……”楊儀定了定神,小聲道:“彆鬨。”

“誰鬨了,你想說話不算?”

“回去再說……”楊儀的聲音越來越低,隻是怕碰到他身上的傷,竟不敢掙動。

而這時候,醫官署的眾位,總算也回過神來。

又見江太監衝著他們擺手,大家麵麵相覷,都含笑識趣地主動退了出去。

楊儀卻不曉得。

直到初十四卻咳嗽了聲,她走到薛放兩人身旁,笑道:“你自己沒臉沒皮的,彆帶累了儀兒,她在這裡可是‘德高望重’‘威名赫赫’,如今永安侯的名頭,怕是要給你這小子毀壞了。”

黎淵在旁哼道:“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他總是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測這些想占楊儀“便宜”的家夥。

楊儀的手在薛放腰間,想到他這裡也有一處傷,便不敢用力,隻悄悄地捏了捏他的袍子。

薛放察覺,總算鬆開手,卻仍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臉。

楊儀迎著他的目光,也還有些提心吊膽,打量他的眸色澄明,舉止如常。

大概之前……確實是……

她暫且不敢細想,隻對初十四跟黎淵道:“你們兩個還敢說,我還沒說你們,為什麼陪著他胡鬨,竟帶著他出來了?”

初十四叫屈道:“哎喲,我們做好事,沒得誇獎,反而挨了訓?你不是不知道他的倔脾氣,我們若是不管,他自己爬也要爬過來了。”

楊儀抿了抿唇,看向薛放,卻見他還是隻盯著自己。

她心中一動,便道:“罷了,先回去再說吧。”

江公公過來要扶著,薛放卻還是挽著楊儀的手不放,就仿佛一鬆開,她就會跑了似的。

兩人出醫官署的時候,卻見眾醫官都已經先繞路在門口等候了。

而不出意外,門外仍圍著許多百姓人等。

瞧見他們兩人露麵,眾人鴉雀無聲。

忽然在人群前方,一個五六歲的孩童仰頭看著台階上的薛放,問道:“你就是薛督軍嗎?”

薛放道:“我就是,怎麼?”

那孩子又看向楊儀:“你真的會娶永安侯菩薩娘娘嗎?”

才說完,那孩子的母親滿麵惶恐,趕忙捂住他的嘴:“少胡說。彆衝撞了薛督軍跟永安侯大人。”

“不要緊,叫他說就是了,不過……我不懂,”薛放忍俊不禁,問道:“什麼是永安侯菩薩娘娘。”

原來薛放先前來的時候,被百姓們瞧見,自然議論紛紛。

有的說那是薛督軍,有的卻說不像……

畢竟此時薛放也是元氣大傷,從意氣風發俊美無儔的少年將軍,現在也弄成一個“病號”了。

所謂“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

那孩子的娘親見薛放並不惱,才又放開他,這孩童便認真地說道:“永安侯菩薩娘娘就是永安侯菩薩娘娘,你怎麼這樣都不知道。”

薛放忍笑。

孩童的眼珠骨碌碌地又看向楊儀,點頭道:“薛督軍受傷了,永安侯菩薩娘娘一定可以治好你的。她是神仙娘娘,一定能成!”

“這話說的對,”薛放一本正經地答應,轉頭看向楊儀,道:“神仙娘娘,那就求你大慈大悲吧?我可全靠你了。”

他隻顧玩笑,楊儀卻不敢懈怠,輕聲道:“彆隻顧說笑,先上車吧。”

江公公跟曉風扶著薛放上車,楊儀向著百姓人眾行了禮,也隨車而去。

百姓們目送馬車離開,皆意猶未儘,有人道:“聽聞本來薛督軍跟永安侯的婚期是在九月的,因為要來北境,竟耽擱了……”

也有的道:“這次多虧了薛督軍率兵死戰,他傷的可不輕,據說之前一直都在昏迷不醒,隻盼能夠快些好起來。”

“可不是嘛,之前薛督軍受了傷,為去夏州還一個人翻越了圖興山呢,真是神人,簡直是天降給北境的神將!”

“永安侯是神醫,薛督軍是神將,真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這些話可惜薛放並沒有聽見,不然,指不定會如何心花怒放。

回到了兵備司之後,楊儀先給薛放檢查過身上的傷處,又細細地聽過了脈。

讓他喝了熬好的湯藥,該敷藥的地方又重新換了。好不容易料理了這些,天已經黑了下來。

才掌了燈,胥烈忽然到了。

沙狐的傷其實沒什麼大礙。

先前他隻是找個由頭要見楊儀而已。

當然,也確實還有一件懸在他心頭的事。

在楊儀來見他之時,胥烈望著她憔悴的臉色,訝異。

“永安侯,多日不見,”胥烈凝視著她,疑惑道:“你怎麼看著……比我們這些傷的半死的人還要虛弱幾分?”

楊儀不理這話,隻默默地給他診了脈,又問道:“身上的傷可曾綻裂?”

“不曾。就是時不時有些發癢。”

“這就是快要好了,切記不要去撓動。”

胥烈歎道:“多虧了永安侯妙手。我回到北原,我們國中也有些名醫,但他們看過我的傷後,無不感慨,說我真真是命不該絕,才會遇到如你這樣的高明大夫。”

楊儀淡淡道:“不敢當。當時我也並不是為了你。”

那會兒還打算用胥烈把俞星臣換回來呢。要不然,楊儀還真未必這樣儘心。

畢竟當時楊儀可把胥烈當成了威脅大周跟薛放的頭號勁敵。

胥烈微笑道:“永安侯,我們現在不是敵人。怎麼還對我這樣冷若冰霜的呢?你之前用那藥來製我,我都既往不咎了。”

楊儀方才給他診脈,就知道他體內的“毒”已經解了。

當時在望鳳河發現了胥烈身份有異後,楊儀給了他兩顆藥。

其實第一顆,並不是真正的毒,而是一種溫性的大補藥,若是對症服之,會有強身健體的功效。

但胥烈的體質偏熱,原本是忌諱這藥的。

所謂“是藥三分毒”,何況是反其體質而行之,服下之後,勢必會渾身燥熱,顯露於外,便是通紅的塊疹。

尤其是胥烈一旦動心勞神,或者心浮氣躁,體內血熱,自然越發能激發這熱性的藥。

手腕,脖頸,這些血管彙聚之處,凝熱更甚,所以顯露的越發快而明顯。

當時楊儀隻是懷疑,還並沒有確定他的身份。

直到胥烈身份暴露。

那第二顆藥,也並非毒藥,卻是一顆涼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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