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4. 二更君 該乾的事兒(1 / 2)

再生歡 八月薇妮 12854 字 8個月前

紫檀木的匣子打開, 裡頭卻另有一個玉盒。

嚴絲合縫、巧奪天工。

魏明洗乾淨了手,輕手輕腳地將玉盒打開後,卻見裡頭是柔密的黃緞鋪著, 緞子之上,有一顆如同鴿卵般大小的丸藥。

細看,卻原來外頭是一層淡黃的蠟封。

魏明小心端著那玉盒走來, 給皇帝過目。

皇帝凝視了會兒, 又看向榻上的人。

在他麵前的自然是楊儀。

一頭烏發散著,蒼白如紙的膚色, 頹然消散的神氣兒。

先前皇帝親眼見到她的第一眼, 心中生出了一個大不祥的詞。

此時皇帝探手, 從魏明手中的玉盒內,捏住那蠟封藥丸。

他盯著那蠟封, 眸色閃爍片刻,手指間微微用力。

極細微的一聲響,蠟封裂開。

裡間,卻是一顆淡金色的丸藥,拇指大小。

皇帝凝視的瞬間, 那丸藥已經開始有些色變。

他急忙示意, 旁邊魏明上前, 用一枚玉勺接住。

走到床邊, 皇帝輕輕地捏開楊儀的嘴,將那丸藥送到她的口中。

楊儀的唇都乾了, 但破損處, 僅僅有一點血漬滲出。

她通身的血氣都仿佛要枯竭。

皇帝盯著她乾涸的唇,問道:“無根水呢。”

魏明回身,從一個宮女手中的托盤中又取了一個金碗, 裡頭盛著半碗水。

皇帝望著麵前的金碗,似笑非笑地說道:“說要無根水,便立刻下了雨。看樣子是天意啊,天意,讓永安侯命不該絕吧。”

所謂“無根水”,便是天降之水,尚未落地,故而叫做“無根”。

這種水一般是用來做藥引之用。

用金勺舀了水,送到楊儀的口中。

那顆藥丸遇到無根水,隱隱地便有化開的勢頭。

“玉液瓊漿無根水,何必虛妄求長生,嗬……”皇帝的手一鬆,歎息道:“一切自有緣法,且儘人事而已。”

長歎了聲,皇帝負手向外走去。

魏明本正目不轉睛地看著榻上的楊儀,聽見皇帝念了這聲,忙轉身跟著往外走去。

來到外間,卻見江太監站在那裡,魏明暗暗示意,江公公才趕緊入內看護。

俞星臣的馬車向前,不知不覺行駛到了雙溪茶樓左近,在柳樹旁停下。

原來之前小公爺陪著楊儀,遠離定北城,不料卻被陳獻追上。

陳十九一看楊儀的情形,不消說驚心動魄。

“帶她回京。”陳獻狠狠地咬了咬唇,幾乎把嘴唇咬破了,他望著黎淵道:“從這裡走運河道!”

黎淵問道:“為何回京。”

陳獻道:“是皇上的意思。”他補充了一句:“是我在離京之時皇上格外叮囑了一句。”

那時候,皇帝已經聽了北境的急報,知道楊儀已經病倒了。

而皇帝說的那句話是:“讓她回京,回京才能有一線生機。”

當時陳獻還以為,皇帝在“胡言亂語”。

楊儀何至於到那種“一線生機”的地步?

沒想到,是一語成讖。

黎淵本是不想聽陳獻所言,畢竟這違背了楊儀的意願。

而此刻楊儀已經昏迷不醒,竟仿佛奄奄一息。

江太監在旁勸道:“小公爺,若皇上有這話,那必定是有法子,天下之大,臥虎藏龍,京城又是能人聚彙之地,未必沒有能救永安侯的靈藥跟神醫。也許……到底試試看!”

黎淵深深吸氣,道:“萬一不成呢。給薛十七知道了……”

三人極快一合計,便從運河道秘密回京,而陳獻先一步回京報信。

宮內即刻派人接應,神不知鬼不覺,甚至比俞星臣他們還要快一步。

俞星臣聽了黎淵所說,隻又問了一件事:“她現在怎樣?”

黎淵言簡意賅道:“不好。”

俞星臣屏息,然後問道:“皇上……”

黎淵擰眉道:“皇上的法子,未必就是好的。”

這倒是,他們誰不知道皇帝的脾性,那樣神鬼莫測。

俞星臣定神:“你先前說以防萬一……”

黎淵低頭道:“我覺著皇上對她太過、太過用心。我不知道帶她回宮是好是壞,但現在……顧不得彆的,隻想保住她的性命。”

雖然黎淵並沒說其他,俞星臣卻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想……皇上還不至於對楊儀怎樣。”

黎淵眉頭一皺,訝異:“你……你確信?”

俞星臣沉默片刻,回答道:“我確信。”

黎淵對俞星臣的能耐自然從不小覷,他巴不得從俞星臣口中得到這樣的答案,可以心安。

但又實在不明白為何他如此確定。

看到小公爺眼中透出的疑惑之色,俞星臣道:“總之你不必擔心這個,何況如今最要緊的是她性命無恙,何況……退一萬步,隻要她活著,什麼都可以商榷。”

他早已經不是前世那樣的心境了。

天大地大,沒有什麼比得過楊儀的命。

黎淵凝視著他,終於一笑:“你說的對。”

兩人商議妥當,黎淵正欲下車回宮,俞星臣想起一事。

問道:“宣王殿下去了定北城,你可知是為何?”

黎淵想了想:“我也是才知道這件事,在這個時間,我想大概是……去跟北原談判,或者對於薛十七的封賞。”除了這些還能如何?

俞星臣目光閃爍,卻不再詢問。

黎淵下車,自騎馬離開。

俞星臣撩起車簾目送他離開,正欲叫馬車轉頭,無意中向著雙溪茶樓處掃了眼。

卻仿佛在二樓窗口處,看到了一張久違的臉。

目光交錯的瞬間,看清那人眉眼,俞星臣才確認自己並未看錯,那確實是楊甯。

她竟然不在宣王府,卻在此處?

怪了。

一刹那的錯愕,俞星臣還是將車簾放下。

馬車調頭離開。

楊甯也斷然沒想到竟會在這裡看到俞星臣。

當看見靈樞隨車而來的時候,她簡直不相信。

不過俞星臣並未露麵,直到最後他掀開車簾。

她看見了那張久違的臉。

卻幾乎不認識他了。

楊甯自覺就仿佛看著一個從未照麵的陌路人,不管是氣質還是容貌。

他清減了好些,眉眼看起來格外鮮明,風骨凜然。

在對視的刹那,楊甯有一種錯覺,也許俞星臣會下車……來見自己。

可到此是她多想了。

他隻錯愕了那麼一會兒,便立刻放下了簾子。

楊甯覺著好笑。那麼薄薄的一片車簾,卻好像把整個世界都跟她隔閡開了。

此時此刻,茶室中,在楊甯對麵的,是個看著年紀不大的少年,但在他一開口,聽那有點尖細的聲音,才知道是位公公。

他躬身道:“娘娘,青妃娘娘隻說了這一句話,奴婢該告退了。”

楊甯道:“有勞。”

身旁的冬兒走來,賞給他一錠銀子,那小太監歡天喜地地告退了。

小太監去後,冬兒才對楊甯道:“娘娘,青葉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是‘完璧歸趙’?”

楊甯回想方才驚鴻一瞥的那張臉,真是奇怪,越是不願意去想的,越是淡忘不了。

她的臉色微冷,並未回答。

冬兒瞥見,便知道自己多嘴了,忙打住了。

楊甯又淡聲道:“你也該改改稱呼了。”

冬兒打了個寒戰:“是。”

楊甯起身。冬兒跟旁邊的一個嬤嬤急忙過來扶著。

雖然在外人看來,側妃娘娘至少還有三個月才能生產,但楊甯心裡知道,她已經快要足月了。

這時候她本來不該出來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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