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2. 一更君 我血(1 / 2)

再生歡 八月薇妮 10801 字 8個月前

不知不覺中, 楊儀竟然習慣了那薄荷氣息。

大概是這種氣味,讓她總是情不自禁地想起在羈縻州的時光。

那會兒她自己種了不少薄荷,日常也缺不了, 遇上薛放後, 他也習慣了嚼吃那個。

直到現在, 楊儀兀自記得當時,薛放伸手向著自己討要薄荷的樣子。

大概是因為想到了這些舊事,因為喝了鹿血丹的那種不適感很快煙消雲散。

可也正因為想到了這些, 她忽然間越發想念薛放。

隻是這種想念隻能藏在心裡。

楊儀隻能假裝不經意地問起薛放現在在哪裡、可知是否安好等話,並不敢表露自己的思念之情。

要離開他是她自己的選擇, 向他隱瞞也是她的主意, 她得讓自己狠下心來。

畢竟……其實她也沒有看起來這樣“若無其事”, 稍微想到他,心裡就好像有一層薄薄地冰層正被敲擊著。

楊儀當然不知道, 她在昏睡之際,不知叫了多少次薛放的名字。

而對於那默默地守護著她的人來說, 楊儀“不經意”中喃喃的呼喚, 又意味著什麼。

不過, 從那日重新開始服用鹿血丹之後, 楊儀確實覺著那丹藥是有些效用的。

比如身體會有些異樣的暖意,隱隱地經脈中似乎有什麼在流轉。

她有些驚訝,畢竟之前她昏迷時候也喝過鹿血, 效用並沒有這樣明顯。

這讓楊儀很意外,當然, 也讓林院首非常的驚喜。

林琅在給她診脈後說道:“近來永安侯的氣脈比先前更強了好些,可見那鹿血丹確實有效,假以時日, 必將大有起色!”

楊儀自己當然也察覺到了。但她隱約覺著哪裡有點奇怪,便問道:“那鹿血丹裡……可加了什麼?”

林琅道:“這……既然是補藥,一應的大概用藥你自然是知道的,這一份是我同幾位太醫一並商議所得,除了鹿血,鹿茸外,另外還有麋茸,當歸,人參,黃芪,白茯苓,川牛膝,五味子等。都是滋陰補虛,益精養血之物。”

楊儀先前回宮後,皇帝命太醫院想儘了法子,什麼人參,靈芝,鹿茸,石蛙……種種難得的補藥,山珍,海物,但凡皇帝曾用過的,都在楊儀身上用了一遍。

若不是林琅阻攔,皇帝恐怕要喂她吃之前煉丹煉出的大藥了。

楊儀正沉吟,林琅卻又道:“總之,可見這藥對症,隻要按照方子再多服用幾日就知道了。永安侯隻管安心。”

待楊儀服了藥,林院首便出了偏殿。

江太監親自送林琅往外。

兩人出門,林琅止步,便問江公公道:“方才公公為何向我使眼色?”

江太監道:“這些藥,先前是已經用過的,林院首不覺著奇怪麼,為何忽然有大用了。”

林琅狐疑地看著他道:“對啊,非但是我,永安侯也覺察出異樣,所以才問我藥中是否有彆的東西。可……正如公公所說,除了鹿血,其他的這些輔藥之中並無格外出色者。難道……江公公知道?”

江太監的唇動了動,目光閃爍,半晌卻又笑說:“我哪裡知道什麼,不過是因為看到永安侯好不容易有所好轉,聽她仿佛懷疑什麼,我怕她再心生他念之類的、若再不能好好服藥,就糟糕了。所以才向林大人使眼色,想讓林大人好好說說,千萬彆節外生枝。”

林琅一笑:“原來如此,可知我也是盼著永安侯能得好轉,如今果真……可見那些人說的對。”

“什麼說的對?”

林琅道:“哦……沒什麼,就是坊間有些言語。說永安侯救人無數,合該、被上天厚待才是。”

其實林琅的本意並不是這樣,畢竟先前坊間因為薛放被革職,百姓們有些不忿之意,不免又說起楊儀種種功德,並說皇帝就算看在這些上麵,也不該薄待永安侯的夫婿——畢竟大家如今尚且以為楊儀是因為跟朝廷賭氣去了南邊兒的。

但這畢竟是在宮內,林琅當然不會多言。

江太監看出他有所隱瞞,但自己又何嘗不是。

人家不說,便不去追問,這是禮節,也是分寸。

於是江公公笑笑,揣著手感歎道:“誰說不是呢。”

兩人點頭道彆,林琅仍舊前去跟皇上稟告楊儀的病情詳細,但今日,麵上總算多了點喜色。

從楊儀回京,大家沒日沒夜提心吊膽地過了這麼些天,如今好歹是見了一點曙光。

林琅身後跟著的一名太醫道:“這心頭的大石總算可以暫且放下了。我們如此,皇上如此,連薛小侯爺也總算能夠歇口氣了。”

林琅想到先前所見的薛放,真真如今難為他了,那樣百無禁忌,飛揚跋扈的少年,竟然沉鬱寡言,規矩“木訥”的令人詫異,這一切,都是為了楊儀。

他淺淺一笑,也不由地感慨道:“真真地想不到,連皇上都說薛小侯爺是個天不怕地不怕混不吝的人物,哪裡想到,竟為了永安侯做到如此地步……”

“那自然是永安侯值得呢,”那太醫這些日子跟在身邊,耳聞目睹,心中也是震撼,又且動容:“小侯爺跟永安侯,也算是古往今來天造地設的一對了。”

林琅點頭。

不料那太醫又道:“隻看小侯爺衣不解帶伺候在旁的那個樣子,真讓人擔心,假如永安侯……那恐怕小侯爺也定會如梁祝化蝶之舉了。”

林琅心一緊,卻又輕聲歎息道:“誰說不是呢,我活了這大半輩子,也是頭一次看到這樣情深篤絕的一對人,先前皇上吩咐製鹿血丹,小侯爺還特意問過了詳細,看他那樣子,簡直恨不得……”

太醫正在等林琅說下去,林院首卻戛然而止。

“大人?”

林琅站在原地,臉色變了又變。卻沒聽見那人的呼喚。

直到那太醫走近了:“大人,怎麼了?”

林琅驀地反應過來:“啊……啊,沒事,沒什麼。走吧。”

先前因楊儀喝不進鹿血,皇上命製鹿血丹。

薛放大概是關心情切,竟找到林琅,詳細詢問有關於割鹿茸血的事情。

他主要問的是那鹿血是不是真的那麼管用,為什麼會管用之類。

雖然林琅覺著他的問話很奇怪,但畢竟薛放不懂醫藥,大概又是太關心楊儀了,所以林琅不以為忤,也都詳儘地回答了他。

這鹿血自然一味補藥,而血對人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比如楊儀便是氣血匱乏,一旦血液枯竭,人自然就回天乏術。

其實不僅僅是鹿血管用,鹿血隻是其中尤其珍貴效用最好的一種,而其他的豬血,羊血,雞血,甚至於鴨血等,也各有功效。

在林琅解釋了一通後,薛放問了個讓林琅至今想起都十分奇怪的問題。

他竟然問:“那人血呢?”

林琅驚訝,卻又笑說道:“小侯爺在想什麼?如今有鹿血已經是大補的,至於人血……嗬,我隻記得有時候、是在哪至極為難得不到彆的血的時候,比如某個人失血過多,另一人便以自己的血喂養他,但這不過是權宜之計。畢竟喂血是為了救人,但若自己也因為大損了元氣之類,自然不是好法子。何況如今對永安侯而言,沒什麼比鹿血更管用的了,除非……”

“除非什麼?”

林琅話剛出口,便覺著自己多嘴了,但迎著薛放凝視的目光,他不得不說。

畢竟也隻是一點“傳聞”,就當作趣事罷了。

“我之前聽說過,有一種‘藥人’,”林琅對薛放道:“曾經是在南邊還是哪裡,據說把一種天賦異稟之人從小用藥物培養,用各種異樣法子,最終那人便會成為‘藥人’,其血液也跟尋常人的不同,取其血服用,自是大補之效,什麼延年益壽,或者增進武功……不過這都隻是傳說,我是未曾見過,而且這手段也過於殘忍。”

當時薛放的臉色,好像似懂非懂。

他看著自己的手,不知在想些什麼。

林琅並沒有很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隻感慨薛小侯爺對於永安侯,實在是用情至深,竟然連喂血的想法都冒了出來。

世間哪裡還有第二個男子會對一個女子這般性命也不顧的好呢。

而此刻,林琅頗有點兒心神不寧。

他隱約預感到了什麼,但那想法過於離奇駭人,他又不敢深思,不能相信。

四月下旬,楊儀的雙腿仍是毫無知覺,眼睛也依舊,但體質卻確實比先前有了起色。

但身體上雖然有所好轉,楊儀卻越來越心神不寧。

這日,江太監仍舊捧了黃酒跟鹿血丹來給她服用。

楊儀遲疑了會兒,還是喝了,勉強喝光,心中卻翻湧起來。

正在強忍,一隻手攏住她的肩頭,將一杯蜜水貼在她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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