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烈陽日(2 / 2)

……

這短暫的旖旎氣氛,並沒有能驅散隨著太陽升高帶來的灼熱。

鐘二穿的並不多,被方未的外套擋住的陽光,卻好像透過外套直接烤在她身上。

這種高溫,她隻在蒸桑拿的時候感受過。

衣服已經都汗濕在身上,汗水順著臉頰而下。

方未在開車,他已經將前麵的遮陽拉到最低,但陽光還是肆無忌憚順著下麵鑽進來,考在方未的下半身。

後座的順子本來在睡覺,但是頭發一綹一綹的都貼在臉上,王七哪怕是頭頂沒有多少頭發,可也沒有好到哪去,他連腦袋上都冒出了汗珠。

小喬直接呼哧哈哧的伸著舌頭,學著狗子在給自己散熱。

唯一安安靜靜坐在那裡的隻有金華,看上去根本不熱似的,隻有蜜桃一樣的臉色出賣了他。

旁邊小喬忍不住問他,“你不熱嗎?”

金華緩緩呼出一口熱氣,不慢道:“心靜自然涼。”

順子忍無可忍的將車窗開了一個小小的縫隙,然而縫隙之中,隨著灰塵灌進來的,是更讓人忍無可忍的一股股熱浪。

他“操”的罵了一聲,又將車窗關上。

“再忍一下,”方未說:“後車廂裡麵比咱們要熱得多……”

這句話並沒有安慰到任何人,幾個人輪了一圈,一小壺水就見了底。

“方哥,我換你一會吧,”王七拍了拍方未的座椅,“你手都曬紅了。”

鐘二早就注意到了,奈何自己不會開車,王七一開口,她稍稍的鬆了一口氣。

方未把外套脫給她遮陽,鐘二想要還回去,方未直瞪她。

可司機頭頂上遮陽的那塊布,是有尺寸的,拽到了一定程度就拽不下來了。

下半身好歹還穿著褲子,可方未的手掌和手臂已經曬得通紅。

方未也沒有硬撐,他屬實是被曬的鳥窩都要著火。

要不是身邊坐著個小姑娘,他早都罵娘了。

停車之後,方未和王七換了位置。

隨著正午的來臨,車裡越來越悶,越來越熱,鐘二坐在車裡,覺得自己要無法呼吸。

方未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直接伸手將鐘二從上麵抱了下來,“你跟我到後座,休息一會兒。”

車門打開後,迎麵撲來的熱浪,讓鐘二懷疑他們正置身火海,但她發現正午的時候,浮塵的數量會減少很多。

她張開雙臂,由著方未將她抱下去,又回到後座,靠著方未休息,小喬則坐到了副駕駛上,配合王七看路。

駕駛室是最慘的,幾人不停的換著人,後車廂裡麵估計也是被悶的受不了了,在哐當哐當的敲著車壁。

鐘二的皮膚白,他跟金華一樣,兩人現在已經不是熟透的蜜桃,就要變成兩個熟透的大蝦。

方未的皮膚是偏蜜色,手臂上被曬成暗色的紅。

“再堅持一下,”方未小聲對著鐘二說,“馬上就要到了,上次從這條路走的時候,我記著枯樹叢裡有一個小民居。”

方未說這句話的時候,正靠在後車座上,頭發因為汗濕都捋在腦後,他呼吸急促,顯然自己也是熱的夠嗆。

邊說邊還用一個紙殼,給鐘二扇著風。

鐘二其實真的可以不用遭這份罪,她隻需要進入係統空間,然後意念想象的地點是落在車上,就隨時能夠回來。

但她沒有動,她的頭發全都汗濕臉上,方未雖然給她扇風,但此時車廂裡,油味混雜了東西被曬焦的味道,還有好幾個男人身上的汗味,屬實是有些刺激。

鐘二也枕在後座上,側頭看著方未,兩人的形象都狼狽不堪,卻是第一次相視而笑。

“嗯,”鐘二點了點頭,抓起她自己準備的小水壺,仰頭灌了一口水,水壺裡已經不是涼水,鐘二的小肚子都灌得鼓起來,還覺得自己像條已經脫水的魚。

方未接過鐘二的水壺,拿起大號的水壺,又給她往裡灌了一些。

他們喝了這水和先前洗臉的水不同,這水在裡麵加了鹽,效用自然是用來防止脫水,可再這麼熱下去的話,他們很可能全體都變成脫水鹹魚。

這樣的路程也不知道繼續了多久,身邊的方未換走了好幾次,就在鐘二熱的頭腦發暈,馬上就要扛不住,小天使們都建議她回空間的時候,方未所說的小民居,終於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汽車順著小路停在了枯林中,這些樹木,都被腐蝕雨腐蝕的隻剩樹乾,車開的很小心,因為這些樹乾不能碰,隻要輕輕一碰,它們就會像柳絮一樣,飛散在空中,變成焦黑的浮塵。

車停好之後,眾人戴上了防毒麵具,打開車門,下了車。

順子終於不執著的把額頭用劉海蓋住了,而是用那粉色的小卡子,把劉海都卡了起來。

他果然是眉骨異於常人,鐘二無意間瞟了一眼,發現他竟然眉骨凸起好多,還能看出是個帥哥。

幾個人先後下了車,順子眼神好,方未要他和鐘二先進小民居去看,有沒有什麼變異的動物,剩下幾人則去後麵打開了車廂。

如果說是駕駛室裡麵,如同蒸籠一般,那後車廂裡麵,基本屬於高壓鍋。

好多人連防毒麵具都沒戴,第一時間衝下來,趴在地上就開始吐。

還有一些車廂裡的時候就已經吐了,高溫讓氣味蒸騰的令人窒息,並有幾人已經暈了過去。

鐘二和順子進到屋裡打了一個轉,給他們帶來了好消息,屋子裡麵沒有變異動物,雖然也熱,但跟車裡可不是一個等級。

還能行走的架著已經走不了的,一群人拖拖拽拽,終於將所有人都拖進了屋子裡。

後車廂裡麵30人,昏了五個,剩下的有十幾人都沒有戴防毒麵具,滿身都是汙漬。

民居並不大,這些人全進了屋子之後,地上炕上,貼著牆的地方,都癱滿了人。

鐘二是這其中唯一的女孩子,方未料理好了那幫人之後,又親自帶著還有些力氣的人,將車上的水全都搬了下來。

鐘二靠著一個牆角站著,她的腳底下就癱著一個男人,四肢親密的接觸大地,做出十分癡迷的表情,就差張嘴去啃地上的土了。

民居雖然破舊,但是好歹有幾扇窗戶,能擋住一些浮塵,又不至於讓浮塵多到能夠影響心智的程度。

等到車裡麵怕曬的東西都搬出來,方未也摘了防毒麵具,走到鐘二的身邊,十分克製的,伸手抹了抹她臉蛋上的灰。

“你跟我來……”方未壓低了聲音道。

鐘二貼著牆,一動也不想動,牆上雖然也不怎麼涼,但是沒有她的體溫熱,還是有很好的降溫作用。

此時還沒有到正午,等到太陽升到最烈的時候,鐘二真不敢想象,外麵會不會直接燒起來。

方未見她不動,無奈的抿了下唇,湊近鐘二的耳邊又說了一句,“帶你去個好地方。”

他們兩個從屋子裡麵出去,都帶上了防毒麵具,然後方未一手牽著鐘二,身上挎著一個包包,另一隻手還提著一桶水,帶著鐘二走到了屋後麵。

他從地上掀開一個拚接的大板子,板子下麵竟是一個方方正正的大深坑,邊緣上搭著一個木製的梯子,很顯然是用來通向下麵。

鐘二一眼就認出來,這是一個儲菜窖。

這玩意兒可是個好東西,鐘二記著現世很小的時候,奶奶家裡就有一個,常常是冬天買了蘋果,放在裡麵,夏天去取出來吃,一樣新鮮且涼爽。

冬天的大白菜放進去,隻要做好了覆蓋和通風,再放上幾桶水,無論外麵多冷,都不會上凍也不會腐爛。

這裡簡直是天然避暑的好地方,方未扶著木梯子,示意鐘二先下去。

鐘二大約明白方未的意思,朝下看了看,沒有走木梯子,而是抓住方未手裡的水桶,心念一動,進了係統空間。

在空間中隻虛影一閃,就到了下麵。

方未麵露驚奇,順著木梯子下來,有些激動的抓著她的肩膀。

“你能夠帶東西瞬移?!”

鐘二點了點頭,補充道:“但人不行……隻要是活物都不行。”

方未瞬間並沒想到帶人,隻想著如果能用這種能力搬運重物,那樣他們下次出來要省去多少人力和資源?

聽到鐘二這麼說,他才瞬間拓展開了思路,如果鐘二真的能帶活物,那這個能力該有多麼的逆天……

方未不由疑惑問道:“為什麼不能帶活物?你嘗試過?”

鐘二又點了點頭,說道:“我上回引開鼠群之後,慌忙轉移間有一隻老鼠咬住了我的褲腳……然後它死了。”

鐘二看著方未,她打算將空間的事情說出來,並不僅僅因為方未是她的餘己,也因為通過這些天的相處,方未身邊的人,至少是他的幾個直近手下,都是很好的人。

但在開口掏底之前,鐘二伸手抓住方未按在她肩膀上的手,問他:“你一路上這麼照顧我,找到了這麼涼快的地方,你第一時間帶我過來,為什麼?”

方未眼神躲閃,不跟鐘二的視線相對,他也還沒有理清自己是怎麼回事……

遲疑了一會,才開口,“我也不知道,”方未想要抽回手,但他的身體又開始不聽話,反倒抓住鐘二的手,輕輕的揉捏。

方未說,“轉變來得太突然,不論是你的轉變,還是我……我對你的轉變。”

說到了這裡,方未抬頭看向鐘二的眼睛。

“我還沒有想清楚,我一直都在想,”方未忍著想要親她想要抱她的衝動,有些艱難道:“再給我一點時間,我跟你雖然是一家人,但我對你了解的很少。”

方未想到了什麼,整張臉都紅了,磕磕巴巴道:“上上,上次是我不對……你彆……”方未實在說不下去,抿住了嘴唇。

但鐘二卻已經懂了他的意思。

“上次是我不對,”鐘二笑著說:“趁著你醉酒欺負你……以後不會了。”

方未張了張嘴,不知道怎麼接話合適,最後伸手抹了一把額頭的汗,低聲道:“水拿下來了,你的衣服我也幫你拿下來了,洗漱用品也在裡麵。”

方未說:“出了那麼多的汗,水溫正好,你洗洗吧……”

鐘二正想著他怎麼回答,結果這個老男人避重就輕,鐘二心裡嘖了一聲,也沒再追問。

隻說道:“不好吧……咱們帶的水不多,用來洗澡太奢侈了。”

“沒事的,”方未抬手,實際上想蹭一蹭鐘二的嘴唇,最後卻特彆克製的落在鐘二的頭上,將鐘二濕貼在腦門的頭發撥了撥。

感受著因為這一點點小動作,緩緩縈繞在兩人之間的親昵。

“順子和王七發現了一個水井,正在打水呢,等你洗完了,讓屋子裡的輪流都來洗洗,可以降溫。”

方未用自己都難以察覺的,從未有過的溫柔語調說道:“你第一次出來不知道,最難熬的時間還沒到。本來不想讓你跟著受苦,沒想到那條路沒能走通。”

方未說完之後,就要轉身爬著梯子上去。

鐘二卻揪住了他的衣袖,問道:“我自己在這裡洗?你不在這看著嗎?”

方未本來抬腿蹬梯子的腳一滑,膝蓋一下磕到了梯子上,疼得彎腰直蹦。

雖然鐘二說的是一聲,看守把守的那個看,方未的耳朵就像自動失靈了一樣,將其強行理解為了四聲。

鐘二忍不住笑了,方未垂頭,一頓猛揉膝蓋,等再抬頭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十分嚴肅,出口語氣也硬邦邦。

“你不能這樣。”方未瞬間教導主任上身,冷著臉嗬斥鐘二,“你一個小姑娘,怎麼能隨便要男人,看,咳……看你洗澡呢?!”

隻有天知地知,他自己知道,他此刻想說的是:“你這是在勾引我嗎?嗯?還是在邀請我?簡直不知羞恥!”

而他此刻想做的事,也不是爬上梯子,而是想將人……

想的實在太多了,腦子要炸。

方未覺得這地窖裡比外麵還讓他呼吸不暢。

趕緊爬著梯子上了上麵。

還不忘安慰鐘二道,“我在外頭給你把守著,你不用害怕,洗好了,叫我一聲。”

鐘二看了看地上的水桶和包包,沒有選擇在這裡洗澡,而是一閃身,進了係統空間。

空間裡麵的一居室,鐘二還是頭次用,她打開了洗漱間,發現裡麵設備俱全,當初是按照她的意念建造,自然都是她自己喜歡和習慣的東西。

她洗的很快,打開了包包,看了看方未給她找的衣服後,拽出來穿上,長長的汗衫袖子挽起到小臂,褲子也挽到了腳腕,衝洗了她先前的涼鞋,然後一閃身,出現在了地窖裡。

“方未!”鐘二衝著地窖上麵喊道。

方未大概就守在不遠處,聞言應了一聲,沒一會兒就順著梯子下來了。

“水我沒有用,”鐘二說,“你洗吧,這回換我給你守著,你洗完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可以選擇告訴任何人。”

方未遲疑了一下,雖然滿眼疑惑,還是應了聲。

“你快上去吧,跑著進屋,不需要幫我看著,”方未想要伸手碰下鐘二的臉蛋,見她乾乾淨淨的,才洗好,半路將手生生停住。

收回來搓了搓自己的鼻尖,笑著說:“我一個大男人,不需要你守著。”

鐘二才抬起腳,又退了下來,轉身看著方未一會,說道:“反正洗澡要輪流,你不洗完,彆人也進不來,上麵很熱……”

鐘二輕聲道:“我看著你洗吧。”

這次鐘二說的是一聲。

鐘二的話音落下,方未抓住自己襯衫下擺的手一僵。

看著鐘二難以置信道:“你說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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