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父就坐在側邊,再過去一點就是唐大伯和唐三叔一家了。
隊長正在批評人,還是點名批評那種。
“……這三個人,我們都在埋頭苦乾的時候,他們居然找地兒睡覺!這是什麼行為啊同誌們?這是一種非常惡劣且懶惰的行為!”
隊長四十多歲,聲音洪亮得很,那被點名的三人紅著臉站在側邊,封映月看了好幾眼。
唐文生見此湊過來問道:“怎麼了?”
“我就是覺得吧,”封映月小聲回著,“還知道臉紅,那為啥還要偷奸耍滑呢?”
“僥幸心理罷了。”
唐文生說。
“也是。”封映月點頭。
隊長批評完人後,又開始表揚隊裡乾活兒積極的幾家人,最後再說了一下地裡鋤草的事兒,會就開完了。
唐文生把封映月坐的那根凳子一同拿上,與唐父等人一起往山坳那邊走。
幾個長輩走在前麵說事兒,唐文生和封映月則是走在後麵,一會兒看看這,一會兒扯一根狗尾巴草把玩著。
剛到岔路口,就見元蛋屁顛屁顛地跑來了。
“娘!”
元蛋喊著。
“欸,”封映月把狗尾巴草往唐文生手裡一塞,接住了小炮仗,“叫爹啊。”
“爹。”元蛋牽住封映月的手,小心地看了一眼唐文生後輕聲喚道。
“嗯。”
唐文生點頭。
“娘,奶奶說今天不走?”
元蛋仰頭問她。
“不走,在家多待幾天,再去縣裡的時候,帶你一塊回去。”
“一直住嗎?”
“一直住當然是最好的。”封映月笑道。
“可我會想爺爺奶奶。”元蛋滿臉糾結,封映月牽著他的小手繼續往前走。
“這個簡單,想他們了,咱們就回來住些日子,不過等你念書之後,就隻有放假的時候才能回家了。”
元蛋不懂放假的意思,他今天格外開心,因為爹娘要在家住好幾天,雖然有點怕爹,可他還是很開心。
到家的時候,唐文慧正在清掃院子,見他們回來立馬迎過來:“爹,娘讓您去後院幫忙搭架子,三嫂,我摘了好些山果子,已經洗了放在堂屋桌上,你嘗嘗。”
唐文生也跟著去後院了。
封映月洗了手後,被元蛋拉到堂屋吃山果,等唐文慧進來時,她問道:“怎麼沒看見二嫂呢?”
“二嫂今兒一早就回娘家看她大哥去了,”唐文慧坐下身後說道,“乾活兒的時候傷了手,聽說挺嚴重的。”
“這樣啊,”封映月有些驚訝,“沒去看大夫嗎?”
“就在鎮上的衛生院包了一下,沒去縣醫院,我們也是隊裡有人瞧見了,回來跟爹娘提了一嘴,不然還不知道呢。”
唐文慧說。
封映月本想去後院幫忙,但唐母已經過來了,讓她們彆去,就坐在院子裡說說話啥的。
封映月抱起元蛋,抬起他的小腳用手量了一下尺寸,元蛋乖乖地由著她擺弄。
“你們這回來好幾天,那些孩子咋辦呢?”
“這些天他們的課程我已經提前幫他們預習過了,隻要上課認真聽講,做題是沒有什麼大問題的。”
封映月笑道。
“三嫂可真厲害。”唐文慧再次誇讚道。
“可彆再誇了,再誇我會臉紅的。”封映月撲哧一笑,見唐大伯家的孩子過來了,便放下元蛋,兩個孩子湊在一起玩泥巴。
看著兩個天真無邪的孩子,唐母低聲提起唐大伯娘。
“身體是越來越不好了,一天比一天瘦,讓她去縣醫院,她就是不去,說自己是老毛病,不去醫院費那個錢。”
“勸不了嗎?”
封映月小聲問。
唐母皺著眉頭搖了搖頭。
唐文慧也低聲道:“大堂哥可生氣了,前天還和大伯娘吵了一架,可越吵大伯娘的身體就越不好,聽大堂嫂說,這兩天他們母子話都不說。”
一個想著自己年紀大了,去看病也費錢,還不如留給子孫後代。
一個想著自己的母親病了,那肯定要治的呀,沒有錢可以再攢,可人沒了,那就啥也沒了!
生產隊每年都會分一點錢下來,加上他們自留地的菜有時候太多,就會背到農貿市場收菜那賣,也能得幾個錢,家裡還是有給老人看病的錢的。
“都是為了那個家著想,結果他們兩個倒是乾起來了。”
唐母不免想到前幾年她自己重病時,家裡人為了給她治病的場景了。
那個時候的自己何嘗不是和大嫂一樣的想法呢?
要是自己不治病,老三就是大學生,前途無限……
一看她發神,唐文慧就知道唐母想到啥了,於是立馬挽住她的手臂:“娘,我覺得咱們得多去勸勸大伯娘,她才五十出頭,日子還長著呢,不想看重孫子嗎?”
“是啊娘,這日子往後還長著呢,再說有些病越拖越嚴重,其實大伯娘得的也不是什麼大病,花不了幾個錢。”
封映月接到唐文慧的眼色後,也跟著道。
唐母立馬打起精神:“就是這個道理,你和文生也好久沒去看過她了,待會兒等文生忙完,咱們一道去勸勸你們大伯娘。”
“好。”
唐文生忙完,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了,他在後院也聽唐二哥和唐父說了關於大伯娘的事兒,所以過來後便從帶回家的東西裡拿了點吃的,與唐母還有封映月以及元蛋,一起來到了唐大伯家。
唐大伯娘確實比上一次他們來看的時候瘦了許多。
見到封映月二人,唐大伯娘十分高興:“咋又拿東西?你們是不是把我當外人?”
“哪有,這東西味道不錯,順帶拿來給您嘗嘗。”
封映月笑道。
“是啊,都是一家人,哪有這麼客套,”唐母把東西直接塞給她,“快收好,坐下來說說話。”
“坐。”大堂哥和大堂嫂從堂屋裡端來了凳子,堂屋有些黑,不如院子裡亮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