筒子樓也有石磨,那是吳大爺從老家帶過來的,大夥兒要用的時候跟他打聲招呼就行。
封映月把石磨清洗乾淨,磨好玉米糊糊後,又把石磨洗乾淨跟吳大爺道了聲謝,便端著一大盆玉米糊糊回到五樓。
彆說,還挺費手。
“喲,今兒蒸玉米粑吃啊?”
路過張大嫂家門口時,張大嫂掃了一眼瓷盆裡的東西笑問著。
“是啊,老家送過來的嫩玉米。”
封映月點頭。
回到家她在裡麵加了點糖,又把清洗乾淨的玉米殼衣用來包玉米糊糊。
為了快點熟,封映月包的個頭都不大,手掌長,巴掌寬,這鍋不大,一次隻能蒸十二個,這也蒸不完。
封映月隻能分兩次,上鍋蒸二十分鐘左右,把第一鍋的玉米粑撿到竹簸箕裡晾著,接著又蒸第二鍋。
剛出爐的玉米粑泛著清香,封映月洗了手拿了一個剝開,熱乎乎的,有些燙手,她三兩下剝開被蒸得微黃的玉米衣,小心地咬了一口尖尖。
口感綿潤,軟糯香甜還帶著玉米獨有的清香味。
很好吃。
她用碗裝了六個,送到了隔壁去。
趙大嫂知道她在做啥,就怕囡囡饞嘴忍不住過去看,所以拘著她在屋子裡呢。
不想封映月端了一碗過來,趙大嫂把碗騰出來給她後,又讓守著玉米粑的囡囡給封映月道了聲謝。
唐文生回來時,封映月已經把玉米粑全部蒸好放在竹簸箕上了。
“快嘗嘗,還熱乎著呢。”
封映月把中午沒吃完的紅燒肉給熱一熱。
唐文生洗了手,先幫著她弄完後,才一起坐下吃飯。
封映月說起唐文慧和元蛋今兒來送玉米,然後又指了指木架上放著的三個小泥人。
接著又說給趙大嫂他們送了一碗玉米粑,“吳大爺那也送點吧,我用了他的石磨。”
“我待會兒下去洗澡順帶送過去。”
唐文生點頭。
“多吃點,這天熱,過了夜肯定會壞的。”
封映月見他吃完了,又給他遞了一個過去。
唐文生笑著點頭:“很好吃,下次我也蒸給你吃。”
“好啊,再吃點紅燒肉,這也不能過夜吃,天越來越熱,咱們煮一頓吃一段,儘量不吃剩菜。”
就連唐文生現在中午都不帶飯了,就是怕悶了一上午有味兒,吃了對身體不好。
“好。”
吃過飯後,唐文生讓封映月彆管,他來收拾,然後給封映月燒水,他自己提著木桶,拿了四個玉米粑下一樓去了。
這天熱,他喜歡涼水衝洗。
封映月洗好澡收拾好後,又做了一張試卷,軍子等人來的時候,她正好做完。
“嬸子,這道數學題我們討論了一下午,還是沒思路。”
軍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把那道題指給封映月看,封映月見幾雙眼睛都看著自己,便讓他們坐在一起,她站在前麵,將這道題細細地跟他們分析了一遍。
“聽懂了?”
“懂了!”
封映月點頭,“那就坐回來,自己先做一遍,我挨個檢查。”
等他們做完後檢查完,封映月又給他們出了類似的題,等他們都掌握後,這才放他們離開。
軍子回到家時,麵對的是他爹剛絞儘腦汁想出的,和軍子做不出來的那道類似的題。
“光是聽明白那一道題可不行,得再換一個思路都能做出來才算吃透了,來,把這道題做了,我想出來的。”
王大哥得意地把那張紙放在軍子麵前。
軍子無語地看了
一眼他爹,默不作聲地拿起鉛筆將那道題做完,王大哥一直在一旁看他,見他做得流暢不說,答案也正確,有些驚訝。
“人家封同誌可不是小打小鬨,人家肚子裡有學問嘞!”
見他驚訝的樣子,王大嫂得意道。
“嬸子早就給我們出了新題了,而且比爹這個更難一些。”軍子也有些得意,王大哥則是摸著下巴在那思索什麼。
“該去衝澡了。”王大嫂催他。
“哦哦。”
王大哥提著桶往那邊走,結果就遇上了正在洗水池那洗衣服的唐文生。
唐文生給吳大爺送玉米粑的時候,被吳大爺拉著聊了好一陣,這會兒才洗了澡出來呢。
“文生啊,”王大哥雙眼一亮,湊上前打招呼,“你還記得計件間的李主任,她那個正在念五年級的小閨女嗎?”
“記得,怎麼了?”
唐文生疑惑道。
王大哥一拍手:“就今天下工的時候,李主任來找我們的主任說事兒,正好說到她閨女的學習問題,頭疼得很,你媳婦兒教孩子可是一把好手,我佩服得很。”
他豎起大拇指。
唐文生微微揚眉,點了點頭。
王大哥點到為止,見他明白後,便提著水桶打了冷水進去洗澡了。
“李主任的閨女?”
封映月聽他回來這麼一提,也有些心動,“我倒是沒問題。”
唐文生也覺得封映月沒有問題,畢竟筒子樓也有個五年級的小姑娘,遇見不會的題,偶爾會來請教封映月,封映月就沒有不會的。
“明天我去向李主任打聽打聽,”唐文生拿起梳子,給封映月梳著半乾的頭發,“不過就算能接下來,也得看時候,二舅那邊,還有軍子他們都要時間,你還要自己看書學習,得平衡好,不要太累。”
“放心,我心裡有數的。”
封映月笑著點頭。
第二天唐文生下工回來時,不隻是他一個人,還有李主任和一個小姑娘。
“嬸子,我叫鄭文文。”
鄭文文長得很像李主任。
封映月笑著點頭:“我聽說你在數學這方麵不是很擅長?”
“何止是不擅長,簡直要人命!”李主任十分頭疼道,“一年數學能及格五次,我就謝天謝地了,眼瞅著下半年開學就是六年級了,我心裡實在是著急……”
所以當唐文生找上她時,她抱著試試的心態帶著女兒上門了。
簡單地了解了一番後,封映月建議鄭文文先在她這學習兩天看看,這樣雙方都放心。
和封映月約定好時間後,李主任婉拒了晚飯,帶著女兒走了。
趙大嫂這個時候才湊過來:“好家夥,李主任的姑娘也想來你這學習?”
“是我想,”封映月笑道,“你知道,我這人閒不下來的。”
張大嫂和吳二嫂看著李主任走後,也在誇讚封映月有本事,李嬸子從旁路過,心裡有些不得勁兒。
煮好素麵後,端進屋子,對一旁正在編竹簸箕的丈夫道:“封映月能搭上李主任那條線,靠的是誰?還不是小唐同誌,看那些人把她都吹上天了!”
李叔疑惑地看過去:“什麼李主任?”
一件他搭茬,李嬸子立馬精神了。
“就剛才,李主任帶著她閨女去小唐同誌家了!好像是為了讓小唐媳婦兒教她姑娘念書,要我說簡直是害了她姑娘,這封映月啥文化啊,教軍子那一年級的還行,這李主任的姑娘可五年級了。”
“少說點酸話,”李叔打住她,“人家有沒有那個本事,你我心裡都清楚,過好自己的日子就成,彆老眼紅彆家的日子。”
“我這是眼紅嗎?”
李嬸子嘀咕著。
“不眼紅就少說話。”
說完,李叔就呼啦呼啦地吃起麵,把李嬸子噎得半死。
甭管彆人怎麼說,封映月並不受影響,她和唐文生吃完飯就出去遛彎,回來打水洗澡,然後和囡囡玩了一會兒,便回房睡覺了。
第二天早上九點,鄭文文一個人來到她家。
輔導了一上午,封映月對鄭文文的數學情況有了了解。
“你的課本知識沒有記牢固,最好把一年到五年級的數學書找齊,把知識點全部順一遍。”
鄭文文沒有在這吃午飯,她爺爺便來接她了。
回家的路上,鄭爺爺問道:“咋樣啊?”
封映月並不是第一個給鄭文文私下輔導的人,但以往的人都堅持不下去,因為鄭文文成績上不去,輔導的人也很無力,更不好意思拿錢拿東西。
“我很喜歡映月嬸子,她說的我能聽懂,而且她不會歎氣。”鄭文文說。
於是鄭文文從第二天開始,每天早上九點到十一點,下午兩點到五點,都來筒子樓找封映月。
期間李主任又特意來了一次,和封映月談了補習的錢,一天五毛,一個月十五塊錢。
這算是比較出得起價錢的了。
想想趙天一個月三十塊錢的工資,十五塊錢拿出來給姑娘補習,就知道李主任有多想讓鄭文文的數學成績拉上去了。
這事兒就這麼定下了。
這天,封映月去農貿市場買菜,正好瞧見一人手受了傷,旁人問道:“這傷了手,得多久才能好好乾活兒啊?”
那人笑道:“頂多十天,我怕的不是受傷,怕的是傷好後沒活兒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