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文慧剛把烤好的麵包端出來,老板娘就指了指手裡的電話筒,“過來接電話,說是你三哥。”
“三哥?”
唐文慧放下麵包接過電話,聽完那頭說的事兒後,她的眼睛一下就紅了。
“我知道了。”
“家裡出事兒了?”
見她掛了電話後,一個勁地抹眼淚,老板娘問道。
“我大舅不行了,”唐文慧想忍住不讓眼淚掉下來的,可她控製不住,“我去後麵看看。”
進了倉庫,她捂住嘴眼淚一串一串地往下落。
唐母坐在椅子上,看著唐文生一個接著一個電話打。
封映月抱著外衣過來披在她身上,“娘……”
“我沒事兒,都這把年紀了,還有什麼沒經曆過。”
唐母張了張嘴,好半天才說出這麼一句話。
唐文生給唐大姐那邊打了電話後,算是把所有親戚都通知了。
他抬起手揉了揉眉心,轉過頭見唐母垂著眼發呆,便起身過來,與封映月一左一右地陪在她身旁。
“要不,您去大舅家住住?”
唐文生輕聲問道。
“那家裡?”
“家裡的事兒您彆擔心,”封映月握住她冰冷的手,“多陪陪大舅。”
“好。”
除了唐母,另外兩位姑姑也收拾了東西,帶著需要照看的孫兒或者是孫女到大舅家住下來了。
這一次大表嫂什麼話都沒有。
大舅不是個惡公公,對她,對孩子們都很好,大表嫂嘴巴再毒,心裡是明白的。
知道大舅日子不多了,她心裡也不是滋味。
而封映月和唐文生,隻要得空就會回大舅那邊。
唐大姐他們也一樣。
十一月初,唐文慧等在外務工的小輩們全部回來了。
選了個日子,一大家子人,全部聚在大舅家,做了不錯的席麵。
大舅穿上孩子們買回來的新衣服,新鞋子,坐在舒適的輪椅上,被大堂哥推到主位那。
他咳嗽了幾聲,看著院子裡的幾桌人笑道:“吃好,喝好,多笑笑。”
就這麼一句話。
晚上大家也沒走,這邊住不下,就去鄰居家擠擠。
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大舅家忽然響起鞭火包聲,昨晚睡在隔壁鄰居家的封映月夫婦驚醒,讓元蛋看著點鐵蛋,穿好衣服來到大舅家,就看見頭包裹白色麻布的大表哥。
“剛走,走之前最後一句話,就是讓我放一掛火包,”大表哥扯出一抹笑。
封映月一把抓住身旁人的手,唐文生反手握住她。
大舅的後事辦得很熱鬨,唐二哥和兩位姑姑家的表哥們,幫著打理後麵的事,等一切塵埃落定後,封映月他們也回了家。
唐母依舊每天幫著帶娃,做飯,晚上去唐二哥他們攤位那邊幫忙。
看著沒什麼事兒,但元蛋有一天卻悄悄對封映月說,他晚上起來上廁所,聽見唐母在哭。
唐文生沉默了一陣後,回家把唐父接了下來。
家裡請唐三叔他們照看一陣。
十二月底,春芬有孕,這是一件喜事。
唐母特意回去看她,買了不少東西,叮囑了一句又一句,春芬認認真真聽著,沒有半點敷衍。
唐文強為了更好地照看家人,在得知春芬有孕後,就收拾東西回來了,他就在縣裡找活兒做,離家近,心裡也踏實。
而唐二哥則是讓唐父在縣裡幫忙,他回到老家照看家禽。
封映月放寒假後,和元蛋得空幫唐二嫂忙,唐父便帶著唐母還有鐵蛋回了老家。
家裡的雞和雞蛋得在過年前賣出去,好在臘月前唐二哥就找好了銷路,都不用他們送貨,那大老板自己開著貨車過來拉。
貨車四邊都置了鐵絲網,雞跑不出去,至於雞蛋,全部用紙盒子裝好了的。
賣了三分之二的雞後,又開始賣甘蔗,唐二哥和唐父在家栽種了一片山的甘蔗,給親戚朋友們送了些,自己留了點過年吃,剩下的全部賣掉。
臘月二十八,唐二嫂收了攤,跟封映月他們回了老家。
一家人把家裡裡裡外外都打掃了一遍,封映月用紅紙剪窗花和福字,元蛋和唐母就負責貼。
家裡的對聯是唐文生用毛筆寫的,唐大伯家和唐三叔家也是。
年三十,兩家人又去唐大伯家團年,大堂哥從魚塘裡弄了幾條大魚出來紅燒。
“得虧買魚苗的時候,還買了大魚,不然過年魚塘裡的魚小得很,上不了桌。”
大伯娘一臉慶幸。
這些天來他們家買魚的村民也不少。
“是啊,不過買回來的小魚現在也有一斤多了吧?”
唐母問。
“有,”大伯娘點頭,“但現在沒有兩斤多,都不好意思賣,我看街上三四斤的也不少呢。”
“以往孩子們在河裡撈魚,就是幾兩,就能高興半天,一家人用酸菜燉著吃,也是一道葷菜,現在的日子越來越好了,小魚都看不上眼。”
唐大伯哈哈大笑。
“是啊,”唐二哥點頭,“我記得老三十歲的時候下河摸了一條六兩多的魚,娘用酸菜燉了又燉,硬是吃了兩天才給吃完。”
“我其實想熏成臘魚的,可你們幾個瘦巴巴的,盯著魚都不轉眼睛,我就咬了咬牙,給燉了。”
唐母想到當年那些日子,都覺得心酸。
“文生好歹能摸魚,磊子爹隻知道摸螃蟹回來,那玩意兒全是殼,還非要我給他炒著吃,”唐三嬸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好笑。
大人們在回憶往年趣事兒,這邊阿壯則是緊張兮兮地拉著元蛋說話。
“我隻考了五十八分,咋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