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勇義一聽,就知道寧誌恒這次前來,不是單純地見一麵那麼簡單,趕緊也集中精神,點頭說道:“太好了,總算是有任務給我了,這半年了,什麼都不做,整天裝孫子,我也是夠了。”
寧誌恒兜裡掏出一個信封遞給了苗勇義。
苗勇義接過來,打開之後,將裡麵的東西取了出來,是一張紙和半張美鈔。
“這一次來武漢,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任務交給你。”寧誌恒指著紙張和半張鈔票說道,“我們在武漢日本人的內部有一個鼴鼠,他的身份非常重要,具體的身份我不能告訴你,但是他可以有機會接觸日本人的軍事機密情報。”
苗勇義一聽,眼睛就睜得老大,他低聲問道:“我們在日本內部還有這樣的人?”
他在武漢潛伏了一年,武漢站的工作是怎麼樣子,他是一清二楚,在情報工作上可以說毫無建樹,如今能夠自保就不錯了,何談情報活動?
寧誌恒搖了搖頭,解釋道:“確切的說,他不是我們的人,而是一個情報鼴鼠,他每一次傳遞的情報我們都是要付費的。”
“原來是情報販子?”苗勇義詫異的說道。
寧誌恒沉聲說道:“對,他是日本人,會中文,你們可以交流,但是你不能探聽他的真實身份,同時也要防止他知道你的身份,他隻認錢,至於買家是哪方麵的人,他並不關心,你們之間的關係,是單純的情報交易,他出情報你付費,不牽扯其他利益,明白了嗎?”
苗勇義之前在上海情報站時期,從霍越澤和季宏義的口中,對情報交易雖然有所了解,但是自己來親自操作,還是頭一次,不覺有些吃不準。
但這是寧誌恒的命令,容不得他拒絕,硬著頭皮也得上,再說這也是他半年來期盼已久的工作。
“是,我一定小心處理,絕不牽扯其他的事情。”苗勇義答應道。
寧誌恒接著囑咐道:“這裡有你們的接頭地點和時間,還有啟用暗語,這半張美元鈔票就是你們的憑證,另外半張鈔票在他的手裡,至於以後的接頭方式,你們可以自行商量,最好定期有所改變,彆引起彆人的注意。”
說到這裡,他起身將帶來的皮箱拎到了桌子上,用手輕輕地拍了拍,說道:“這是最新式的美國軍用電台,電壓穩,功率大,性能穩定,是目前國內最好的電台,你們直接向重慶的行動二處彙報。”
這可是寧誌恒特意從上海帶來的高級貨,比之軍統局總部的電台,性能上還要高出一籌。
苗勇義忍不住用手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誌恒,你是知道的,我半路出家,電信這方麵我不行。”
寧誌恒笑著說道:“這我知道,你沒有接受過這方麵的訓練,不過你手下的郝義會接發報,他可以作為你的信鴿,以後你要給郝義重新安排一個身份,更換住所,不能讓武漢站其他人知道。”
苗勇義之前執行跟蹤監視任務的時候,手下有五個原上海情報站的特工,後來一起和苗勇義留在了武漢站,是他的得力助手,也是寧誌恒的舊部,寧誌恒對他們的底細也是了如指掌,一切都早有考慮。
苗勇義點頭答應道:“郝義!我知道了,我回去馬上給他重新安排身份,脫離其他人的視線。”
“武漢站有幾個電台?”寧誌恒接著問道。
苗勇義回答道:“原來有三個,武漢站在漢口鎮,武昌鎮,漢陽鎮各有一個電台,方便聯係,不過在漢口的電台,去年被日本人給破獲,損失了不少人,目前就還有兩部電台,不過都是分彆在總部機關和情報處的人手裡。”
“以後你就有自己的電台了,箱子裡有設定的頻段,發報的約定時間,還有最新的密碼本,一切讓郝義小心再小心,不可有絲毫的紕漏!”寧誌恒指著皮箱囑咐道。
“現在我給你簡單講一講情報交易的一些規矩!”
於是寧誌恒把自己知道的一些知識給苗勇義敘述了一遍,讓苗勇義大致有個了解,以方便日後的情報交易。
“大概就是這些,你記住,根據情報的價值你要確定一個適當的金額,根據之前和這個鼴鼠的交易來看,他的要價並不高,比我們在上海的收購價格,要便宜百分之五十,同時每一次先付一半,之後確定情報的真實,再付另一半。”
苗勇義聽到這裡,不禁眼睛一亮,趕緊說道:“那可需要不少的經費,我手裡可一分錢都沒有!”
寧誌恒微微一笑,他從懷裡取出一張彙票,放在苗勇義的麵前,笑著說道:“這是花旗銀行的彙票,三萬美元的活動經費,你可以在漢口的花旗分行取錢,另外你還需要多布置幾處安全屋,尤其是發報的位置一定要選擇好,多下點功夫,武漢城的日本特高課和憲兵隊都是實力不弱,彆走了水!”
“太好了,你不知道,現在咱們軍統局也是日子不好過,那點經費到我這個行動隊長手裡,也就是剩不下多少了!”苗勇義一臉欣喜的拿過銀行彙票。
他這段時間正為錢發愁呢,這一下子就得了這麼多經費,比整個武漢情報站的都多。
寧誌恒接著說道:“情報的投入是個無底洞,但一切都是值得的,一份有價值的情報可以挽救成千上萬戰士的生命,我們在上海的情報科,現在每年要投入上百萬美元,就是這樣還是不夠的。”
苗勇義也是在上海情報站工作過的,這個情況也是聽說過,上海情報科每年走私的利潤,大半都扔進了這個無底洞。
“以後你要在花旗銀行開一個戶頭,我會讓人每個月給這個戶頭打入三千美元的活動經費,花旗銀行是外資銀行,日本人對它沒有約束力,也沒有調查權,相對來說非常安全。
如果有高價值的情報交易,錢不夠用,就直接發報申請,我會繼續給你撥款,總之不要擔心經費不夠,我會全力的支持你!”
這個待遇可算是極為優厚了,軍統局所有的情報部門裡,也就是上海情報科又這樣的待遇了。
苗勇義高興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線了,他連連點頭答應,今天的收獲可是太多了,不僅掌握了一個重要的情報來源,還得到了這麼多的活動資金,之前泉叔還在為撈人的資金發愁,現在就都不是問題了。
其實寧誌恒選擇苗永義來負責這個情報鼴鼠的交易活動,也是有著這一方麵的考慮,苗勇義在武漢潛伏了這麼長時間,和武漢的地下黨應該有一定的聯係,之後從鼴鼠那裡購買的重要情報,苗勇義一定會和地下黨共享,活動經費也是一樣,所以寧誌恒特意為苗勇義提供了這麼多的活動資金,至於怎麼使用,他就不管了,全權交給苗勇義。
“我提醒你,活動經費要用在正地方,千萬不要搞個人享受,這裡可是武漢城,在日本人的心腹之地,表現稍有異常,就會被有心人注意!”
寧誌恒還是提醒了一句,不過他和苗勇義自小一起長大,知道苗勇義的秉性為人,這一點還是相信他的。
苗勇義重重地點頭說道:“你放心,這些錢我不會亂用,每一元都會用在抗日真正需要的地方!”
“你我兄弟,我還不信你,我是怕你出危險,”寧誌恒解釋道,突然他想起了什麼,開口問道:“你和我這一次見麵,都有誰知道?”
苗勇義想了想,回答道:“解站長肯定知道,是他傳達給我的命令,不過他隻知道我會跟總部來人見麵,不知道具體是誰?”
“他如果問你,你就說是絕密,以後自己有了電台,我們可以單獨聯係,很多事情都不能讓他知道,你心裡要有個數!”
寧誌恒再次看了看時間,知道不能再停留了,便囑咐道:“勇義,我在武漢逗留的時間不會長,如果你有事情向我彙報,就在漢口日紙的第三或者第四版麵上,刊登尋人啟事,尋找表哥劉長貴,我看到之後的當天,就會來這裡和你見麵,時間不變!”
“是,我現在的身份是漢口警察分局的偵緝警長張新立,如果有任務隨時可以找我!”
兩個人把一切情況給交代清楚,站起身來,彼此緊緊地握住了雙手,然後相互擁抱了一下,互道一聲珍重,寧誌恒帶上禮帽,轉身快步出了房間,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