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公道:“今日來找你的兩個小姑娘,一個是靖遠伯府小姐,還有一個呢,是哪家的?”
蘭夫子笑道:“咱們孫子還小呢,你很不必從我學生中留意人選。”
承恩公:“你想哪去了?隻管告訴我就是了。”
蘭夫子聞言也正襟危坐起來:“是晏首輔和韓氏的大女兒,名字叫做晏盈的。怎麼了?”
“晏家的?”承恩公不禁擰起眉頭,“我這事必須得和你說一說。”他猶豫了一下,斟酌詞句,“這晏家小姐,模樣像極了我長姐十四五歲的樣子。我乍一看,還當阿姐又活過來了。”
蘭夫子詫異道:“這話你可不能胡說的。”承恩公的長姐仙蕙太後都走了二十多年了。
承恩公再次回想,語氣很肯定:“人有相似並不稀奇。隻那股神態和氣度,比長相更嚇著我。”
他是經過許多大事的人了,小聲道:“這裡頭必定有事。我得去查查看。”不然他總是不放心的。
蘭夫子道:“我有分寸,不會亂說。”
晏盈雖然名聲沒有妹妹出名,但見過的人也不少。從前並沒有人說她長相和仙蕙太後相似,大概是因為見過年少時的仙蕙太後的人並不多。仙蕙太後少時多病,養在家中,能見到她少女姿容的,也就她的親人了。
*
曹宣又一次從夢中醒來。他從床上坐了起來,以手支頤。夢中的情景在腦海中複現。
少女清甜的嗓音說出了和前次夢見她時一樣的話:“你會做紙鳶麼?”
“唔……我試試。”他聽見自己這樣回應她。他知道是自己。
隻是,他不知道自己也會用這樣的語氣對女孩子說話。
“好呀。”她溫婉一笑,“我們比比誰先做出來。”
到底是都做出來了,可惜春日的雨也來得這樣快。
他們做的太慢,竟等來了一場雨。於是紙鳶沒能得放。
他聽見少女懊喪的語氣:“下雨了。”
他心裡微微地痛,想說些什麼,比如等雨停了再放,或是明日你還來這裡麼。可一錯眼,什麼都消失了。
此時他已醒來,仍覺悵然若失。
不是第一次夢見了。她到底是誰?為何三番五次出現在他夢中?難道是神女麼?
他本一介身負血仇之人,怎會也得神女眷顧,入他夢來陪他玩耍?
睡不著,索性不睡了。科考在即,他更應用心溫習。雖說對他不難,中進士是十拿九穩之事,但他還是更想“十拿十穩”。
天亮了,小他四歲的弟弟曹徵走了進來,見兄長溫書十分認真,就問道:“哥哥,你要考狀元麼?”
曹宣淡淡一笑:“不,我要誅逆臣。”
曹徵一點也不驚訝,“哦”了一聲,“哥哥,等你入朝為官、步步高升之日,想必‘逆臣’都老死了吧。”
曹宣微微一笑,怎麼會呢。據他所知,那人在朝堂上如魚得水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