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贏家晏盈自從穿越來順風順水,從來沒吃過虧,就連晏首輔這樣位極人臣的老狐狸,她也能悄悄使絆子。
不過,到底不是什麼大事。她這點抗挫能力還是有的。
下了課,她與陸銀蘭抱頭痛哭。
孟霧芙比她倆還著急,“你們先彆哭了,這門課雖然從來不納入考核,但是也挺重要的。因而鄭夫子才生氣,覺得是你們不重視她,看不起這門課。”
“你們跟我來。”
阿芙說什麼就是什麼。陸銀蘭和晏盈乖乖跟了去。
隻見孟霧芙熟門熟路地走到一個書架前,指給她們看:“你們還沒看過《通典》吧?這就是了。”
晏盈忍不住後退一步。
陸銀蘭吞了吞口水。
“阿芙,你沒開玩笑吧。”
孟霧芙冷靜道:“我沒有開玩笑。”
晏盈和陸銀蘭險些昏迷。《通典》全書共兩百卷,分為九類,居首的是食貨,次以選舉、職官、禮、樂、兵、刑、州郡、邊防,從左到右依次排開,一共有厚重的幾十本。
鄭夫子讓她們選一卷來抄。
晏盈拍了拍小心臟:“好在鄭夫子不是讓我們選一類來抄。”那可真的是要命了。
陸銀蘭欲哭無淚:“但還是很多,夠我們抄很久的了。”
“沒事,抄就抄吧。”晏盈不是一味沉浸在情緒裡的人,既然事已至此,沒辦法改變,就隻能往好處上想。
一共九類,對她而言最想儘快掌握的,其實是職官一類。她需要迅速熟悉起來官員的建構體係,以備後用。
“我抄卷十九,正好是職官類,了解了解。”
聽晏盈這樣說,陸銀蘭也找了找,“那我抄兵典,第一百五十卷。”
晏盈笑道:“好,那我們比比看,誰先抄完。”
好在隻是一卷,內容也沒有那麼嚇人。
這事是解決了,隻是剛出門口又遇上了刁客。
同在一個書院裡,消息傳的飛快,不到一會功夫,晏盈和陸銀蘭被罰的好事就傳到經義齋那邊了。
而晏知是絕對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的。
前陣子,人人都說她和她阿姐一母同胞,怎麼她阿姐就這麼厲害,還成了時務齋的魁首,得了麵見皇後娘娘的機會,還頗受賞識。而她呢,明明離魁首隻差一點,偏偏是被一個夫子“作了弊”,實則水平根本夠不上,讓人嘲笑了好久。
好在她親爹是晏首輔,又有幾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怎麼都不會讓她真的被孤立。事情慢慢過去,風頭過了之後,也就很少有人提起那事了。
晏知是絕對不會把責任推到自己身上的,隻會推到彆人身上。半個月前,她險些入不了宮參加宮宴,阿爹說她鬨了笑話會惹人非議,好在阿娘最後還是為她說話,才讓她有機會進宮,又見到心上人。
總之,千錯萬錯,都是晏盈的錯。
這不,一聽說晏盈被夫子罰了,晏知就喜上眉梢,“痛打落水狗”來了。
“阿姐,你怎麼這麼不尊重夫子啊,上著課還搞小動作。唉。”晏知假模假樣地歎氣。
晏盈才不怕她茶言茶語:“啊對對對。”
晏知:“……”
就感覺戳個皮球似的,對方油鹽不進的,特彆難受。
晏知見晏盈和陸銀蘭手上都拿著厚厚的《通典》,想到她被罰抄書,也就笑了:“阿姐,妹妹雖說有心幫你抄,但也不敢違背夫子的話。阿姐還是自己抄吧。”
隻要晏盈露出一點不情願的樣子,她就有辦法擴大化事態,讓鄭夫子和謝山長都覺得晏盈是個刺頭兒。
晏盈正色道:“我有錯在先,夫子一心教導我,又讓我多學,顯然是看重我。”
陸銀蘭跟上:“沒錯!有些人想抄書,夫子還看不上她呢。”
“你!”晏知怒了,但對方可不是她好欺負的角色,陸銀蘭有個皇後姑母,可不是她阿爹手底下的三瓜兩棗。
這個陸銀蘭,簡直和晏盈臭味相投!明明就是被夫子罰抄書了,偏偏說的好像是什麼獎勵一樣,她也是挺服氣的。
晏知企圖做最後的掙紮:“阿姐,才華固然重要,人品卻更重要。你身為我們書院的魁首,麵對師長尚且如此放肆,實在叫人不敢苟同。阿知這回也隻能幫理不幫親了,同為魁首,你比沈文汐差遠了。”
她一番話,說的義正嚴詞。經義齋的人其實也不大清楚晏盈在課上做了什麼,但被鄭夫子懲罰,顯然是做錯了事的。聽晏知如此說,又覺得有一定道理。
藏書閣門前來來往往,不少人甚至停下來聽這對姐妹如何分辨。
沈文汐也正好經過。聽到晏知提到她的名字,卻也隻是玩味一笑,並不出來給晏盈說話解圍。
這是她早與晏盈商量好的,絕不能讓旁人察覺二人的同盟關係。
於是便也有人覺得沈文汐和晏盈二人是麵和心不和。
“我還當她倆一同入宮之後,感情已經變好了,沒想到居然隻是這樣。”
“沈文汐甚至都不為晏盈說話。”
“是這樣的,她們可是競爭關係誒,一個時務齋魁首,一個經義齋魁首,沈文汐不搭理她都算好的了,難道她們還能真的做好友?”
聽到這些小聲議論,晏知得意極了,她就知道,晏盈與沈文汐不和。嗬,晏盈對她作威作福的,有本事對上沈文汐啊。
人家沈文汐可有個好爹,也不輸給晏首輔的。晏盈也不過如此嘛。有陸銀蘭和孟霧芙做朋友又如何,不就是手拉手一起抄書的命麼?
沈文汐沒聽多久就走了。
晏知自以為陰陽怪氣了一通,心裡也舒服多了。
現場隻剩下晏盈三人。
陸銀蘭問孟霧芙:“阿芙,你剛才乾嘛拉著我。我真想揍晏知一頓,怎麼和阿姐說話的。”對她說話不客氣也就算了,阿盈可是她親阿姐,在外人麵前尚且這種態度,可想而知在家裡是如何對阿盈的。
她就是氣不過。
孟霧芙勸道:“阿盈家中到底有父母,若是晏知回家告狀,說是咱們慫恿的阿盈,韓夫人為難不了我們,隻會為難阿盈。”
她在承恩公府雖說受寵,但畢竟也有幾分寄人籬下的感覺,因此從小就情商極高,也懂得體諒他人難處。而陸銀蘭在陸家一人獨大,全家就她一個姑娘,一點委屈都沒受過的。
晏盈聽了,心下感動不已,不管是孟霧芙為她考慮的這麼多,還是陸銀蘭有心替她報仇,她都很受用,隻覺得心裡暖洋洋的。
她左手牽著陸銀蘭,右手牽著孟霧芙,笑道:“銀蘭,阿芙,多謝你們一心為我。你們放心,晏知就是心壞了點,卻沒有什麼了不得的手段的。”
陸銀蘭和孟霧芙也不好多說什麼,畢竟晏知如此囂張,背後還是晏首輔和韓氏在縱容,朋友可以換,但是父母怎麼換?
隻能慶幸阿盈是想得開的性子,不會被這樣的家庭束縛住,消耗掉自己的情緒。
晏盈心裡也有些抱歉,事情的真相還不能告訴她們兩個,其實她真的不在乎晏首輔和韓氏這對父母。如果真有什麼情感的話,那隻有恨意。
誰負了她,誰要合該承受她的報複。
韓氏夫婦如此,太子如此……那位高高在上的陛下亦如此。
陸銀蘭想起之前惹怒夫子的起由,阿盈既然有心學武,那她一定要好好幫忙。“阿盈,你跟我學武吧。我教你。”
孟霧芙大眼睛望著陸銀蘭。教人和自己會那可是兩碼事,銀蘭行麼?
晏盈卻十分相信陸銀蘭,在這個時候還願意幫她的,都是她異父異母的親生姐妹。
“好!銀蘭,我跟你學!”
陸銀蘭高興極了,這樣她就可以多多的和阿盈在一起啦。叫那個沈文汐得意,不就是赤金簪子麼,不就是青藍色衣裳麼,有什麼了不起的。剛才晏知欺負阿盈,還拉她出來比,也沒見她說兩句公道話。
她和阿盈才是最好的。我們阿盈才沒有因為與沈文汐同在謝山長家裡住了一晚上就和她更好呢。
“那你放學來我家吧。”陸銀蘭笑眯眯的。還可以拐阿盈回家嘿嘿。
對了,要是阿盈能嫁給她阿兄,豈不是更好?她可以經常見到阿盈,阿盈也能擺脫那個糟糕的家。她阿兄也是個人物,多的是京裡姑娘想嫁,人品容貌都一流。
陸銀蘭已經做起了美夢。
晏盈納悶地對孟霧芙道:“銀蘭這是怎麼了?”
半天不搭理人。她不是說了好麼。
孟霧芙和陸銀蘭交往更早,有些了解她的,也隻是無語地搖搖頭。
兩個小姑娘對視一眼,都狡黠一笑,跑到陸銀蘭一左一右,雙手做成鼓風狀,同時開工:“銀蘭!”
陸銀蘭這才回過神來,要是平時她早就嗔怪兩個友人捉弄自己,但她今日心虛。誰讓她剛才已經腦補了阿盈和阿兄生的小侄女有多可愛了呢。這可不能說出來,省的她們著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