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盈早就想打韓氏了。
皇帝不是好東西,諸葛恕不是好東西,晏君樂不是好東西,可韓氏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勾引得皇帝發瘋換孩子,之後還對換來的孩子冷眼相待,持續地PUA她,可以說,原主的悲劇,與韓氏有很大的關聯。
她要是被逼無奈,作為臣妻,被皇帝看上了,沒有辦法,也就罷了。偏偏是她和晏君樂兩夫妻有心謀算,哄騙了狗皇帝,得到了天大的好處,仍然一點良心和底線都沒有。
上次她隻打了晏知一巴掌,卻沒打成韓氏,心裡還很是遺憾吶。今日終於圓夢了。
要問晏盈什麼感受?
那就是,爽!超級爽!
韓氏也被激起了血性:“你敢打我?哈哈哈,你敢打我?你可知道,就連你阿爹……”一邊站起來,還要打晏盈。
她話未說完,就被晏盈打斷了:“韓夫人慎言。你睜開眼好好看看吧,還當這是在你的晏府不成?有些話說出口了,可就收不回去了。”
韓氏陡然一驚。她和皇帝有私情這事,難道是可以公開說的麼?要是真出口了,隻怕她離死期也不遠了。太上皇可是回來了的!
晏盈又道:“還有,雖然你們打不著我,但我還是得通知你們,你們若是傷了我一根手指頭,那就是謀害公主,以下犯上。就算你們彆的罪沒查出來,可這罪是實打實的。想試試麼?”
韓氏麵上閃過陰狠。到底不動彈了。晏知也害怕得很,她本就有些懼怕長姐,覺得長姐一肚子壞水,可那時晏盈好歹是她同胞親姐姐,她還是有些相信她的。可如今,她們根本沒有血緣關係,甚至自己的爹娘說不定還是害了她的真凶,她如何能不記恨晏家?
晏盈歎了口氣,“阿知,我待會還要去看看你的夫君晏恕,你可有什麼話要帶給他的?哦,我說錯了,他不是你夫君,他是你兄長。”
晏知臉色一白。
這一回,他們晏家真的要慘了。她哪怕是沒事人地出去了,彆人也會指摘她和親哥哥的不合人倫。
晏知忍不住跪地:“阿姐,阿姐,你幫幫我。阿姐!當時是你告訴我殿下在聽雨閣的不是麼?你要對我負責啊阿姐。我也不是成心的。阿姐你救救我!”
韓氏聽得心頭大怒。“當時是你算計的阿知?”
晏知並沒有告訴她為何會和恕兒在聽雨閣親密,總是含糊其辭、難以啟齒的模樣,韓氏也當是恕兒那邊認錯人了,怕是本身想算計晏盈的,弄成了晏知。事情已經如此,她隻好認了。可現在,阿知說是晏盈那個賤種害的她和恕兒?
晏盈聽來聽去都是這套,都快聽厭了,可仇人憋屈卻拿她沒辦法的樣子實在太有意思,她忍不住欣賞。
“韓夫人真會冤枉人。害了阿知的,難道不是你麼?”晏盈歎了口氣,在她們母女二人耳邊道,“阿知喜歡太子,就連我都看得出來。你這個做阿娘的,還說自己對兒女最用心,隻怕也要打個折扣吧。還是說,你的用心全給了太子,根本沒給阿知?”
晏知也轉頭看向韓氏。
蠢貨!韓氏心道。她怎麼生了個這麼蠢的女兒。她韓緗自認年輕時可比晏知要聰明得多,明明晏知的家世比自己當時還好,居然這般不頂用,隨隨便便就被晏盈牽著走,還懷疑起了自己的阿娘。
韓氏是個永遠向前看的人,不會檢討自己的,她哪裡不用心對阿知了?隻是,她哪裡想得到女兒會喜歡兒子啊!這超出她理解範圍了。
晏盈又道:“若是你早就告訴阿知,太子是她哥哥,難道她還會喜歡太子不成?阿知是傻了才會對親哥哥心儀?”
晏知心裡狂點頭,要不是晏盈是她家仇人,她都想狠狠附和了。本就是這樣道理啊,她喜歡太子,一是喜歡太子模樣氣度,二是喜歡太子身份地位。若是阿娘早就告訴她,太子是她哥哥,她高興還來不及呢。
等哥哥登基後,當長公主不比當個太子側妃強?
都怪阿爹阿娘,不早告訴她!
韓氏怕晏盈挖坑,隔壁有一堆大理寺的官員在偷聽,因此說話很是謹慎,該說的說,不能說的一字不說。晏盈說她早知道太子的身份,她當然不能承認。“我之前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是我的孩子。不然我不會讓阿知嫁過去的。”
晏盈拍了拍掌:“韓夫人真會撒謊,你若先前不知道我身份有問題,為何對我宛如草芥?你還真是把阿知當個傻子哄啊!”
說及此,她還同情地看了晏知一眼。
晏知心裡頭也氣,都怪阿娘!阿娘還當她傻呢。說她不知情,騙鬼呢。“阿娘,您若早告訴我,我何至於此啊。我的一輩子,都叫您給毀了!”
她越想越委屈,忍不住哭起來,也不扶著韓氏了,自己走到牆角落,去哭個痛快。
跌倒的韓氏:“……”
傻子!這麼簡單的離間計都看不出來!我真是生了個傻子!
晏盈的離間計簡單,韓氏看得出,晏知卻看不出,她今兒來見她們,一是出口惡氣,二就是為了搗亂的,讓晏家內部越燒越旺。
望著晏盈離開的背影,韓氏眼裡閃過狠意。
晏盈今日的主要目的卻不是見韓氏,而是見晏首輔。晏君樂在朝多年,經營深厚,就連祖父也說,此番未必能把他拉下馬。
比起韓氏,晏君樂才算是罪魁禍首之一,他遠比狗皇帝和韓氏要聰明。
晏首輔被關在最裡麵,不過才關了一日,也不見如何狼狽。甚至身邊還放了一卷書,晏盈心道,裝模作樣,呸!
聽見來人腳步聲,晏首輔抬起頭,見是晏盈,他露出一個笑來:“你怎麼來了?”
晏盈對著一旁小心伺候的獄卒道:“我與我的這位養父聊幾句,你們先出去吧。”
獄卒心道,誰不知道你和他深仇大恨的,難道真有什麼父女感情不成?可公主都這麼說了,他們也不想留在這裡聽公主和首輔的談話,誰知道有沒有這個命!
獄卒道:“公主放心。隔壁牢房沒人。”所以你不用擔心談話被聽見。
晏盈頷首,獄卒自覺退到了遠處,是無論如何也聽不見了。
晏盈對晏首輔還是有防備心的,誰知道他是不是和阿娘一樣,表麵文雅實則身懷武藝。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她晏盈索性就不進去了,隔著一道鐵柵欄看晏首輔,更爽!
“晏大人,才關了一日,您風采依舊啊。”
她的這種陰陽怪氣在晏首輔看來,不構成任何傷害。他可比韓氏要聰明多了,昨日朝會上那一出是事發突然,可他立刻就想到了——是晏盈!
晏盈一定參與在內了。
追究前因已經沒有意義,光是憑著換孩子這事,他和皇後一係已經是死敵。晏盈更是恨他恨得要死。如此一想,這幾個月發生的一些事情,都必然與晏盈有關,是她在晏家攪風攪雨的。
晏首輔忽的低笑一聲:“終日打雁,卻叫雁啄了眼睛。我也有糊塗的時候,看走了眼。”
“這有什麼稀奇的,人活得久了,自然什麼都見得著了。”晏盈於是也笑。
晏首輔一噎。本來是想自我貶低一下讓晏盈多說一點,讓他獲得更多消息。可晏盈真會噎人。
晏首輔問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雖說獄卒說旁邊沒人,誰知道呢。萬一晏盈陰他呢。反正他是絕對不會主動暴露什麼話的。
晏盈乾嘛要說實話給他聽:“也就是昨日吧。我在家好好的,陛下跟前的大太監就來請我了。好家夥,你不在家是沒看著,大太監說太子是個假貨,我才是真公主,韓夫人臉色刷一下就白了。誰能想到首輔大人表麵忠君,實際上偷換皇家血脈呢?”
晏首輔翻了個白眼。晏盈這是不打算說實話了,還裝模作樣呢。
“我剛才一路過來,要麼怎麼說你是首輔呢,住的牢房最大,裡麵也最乾淨。韓夫人和晏知住一塊,可憐見的,做了那麼多年的貴婦人和千金小姐,隻怕頭一次睡草席。還有諸葛恕,錦衣玉食的,人前人後都殿下殿下地叫著,現在可好,大理寺一日遊。有趣,有趣!”
晏首輔麵色不變:“說風涼話你倒在行。”
晏盈嘿嘿笑了兩聲:“見了仇人,我實在開懷。情難自已,見諒,見諒。”
晏首輔心裡氣打不出一處來。晏盈真是和她那個祖父一樣一樣的。昨日太上皇回來,也是說著“見笑,見笑”。嗬嗬,誰敢笑他老人家!
他眼神一陰:“你可不像你阿爹啊。”
他們二人心知肚明,這個阿爹指的是狗皇帝。晏首輔是說晏盈比皇帝要聰明多了,也不好操控多了。就是這麼一個女孩兒,養在晏家,居然也叫她突破掣肘翻了天。
晏盈避而不談智商的問題:“我確實長得不像我阿爹,也不像我阿娘,像了我祖母。嘿,我可真會長啊。”
晏盈容貌像極了仙蕙太後這一事,簡直是給她的身份板上釘釘了。不止太上皇和承恩公如此說,就連一些六七十歲、見過仙蕙太後的老人兒,也如此說。
晏首輔一想到這個事,心裡就發堵。若非如此,若非如此!
晏首輔終於低下了他那高貴的頭顱:“你技高一籌。”
“不敢,不敢。”晏盈假惺惺道,“哪比得上首輔大人,連枕邊人也要算計,得了不少好處,兒子都換做了太子。”
晏首輔的眼神一深。
晏盈仍在繼續道:“我才來的時候,正見一個老烏龜,通身發綠,綠得叫人嘖嘖稱奇。可惜您在牢中,出不去,自然也無緣得見了。”
晏首輔:!!!
他真的好想罵人。雖然是他授意的韓氏去勾引皇帝的,但他也是有妻子、要臉麵的人,他心裡始終有那麼一根刺在。皇帝愛韓氏,他其實也愛韓氏。隻是這愛,終究比不得權力而已。
這黃口小兒,張口閉口就嘲諷他自己戴綠帽子戴的那麼香,委實是,黃口小兒!
看你還能憋到什麼時候!晏盈持續輸出:“還有一樁奇事呢,那老烏龜那麼綠,它的烏龜夫人卻又懷胎了,你猜如何?!烏龜夫人給它生了對雙胎啊!隻是不知道這雙胎,是不是老烏龜的呢。”
晏盈語氣疑惑,裝腔作勢的,激得晏首輔青筋直蹦。
忍忍忍,他實在快要忍不住了!這個晏盈也不知道是和誰學的,分明陸皇後是為人端雅不愛嘲諷的,皇帝也不愛,隻有晏盈,作為他們的女兒,陰陽怪氣端的是一把好手。
你看她說的雙胎,更是意有所指!誰不知道他晏君樂和韓緗生了一對龍鳳胎,端的是好意頭,在全燕京那也是數得著的福氣如意!人人都羨慕他娶了個好妻子,稱讚他們琴瑟和鳴,教養子女都是一等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