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好事兒啊!
等到在刑部的事情結束,他趕緊回了宮,先去找母妃。“母妃,我們待會一起去看望阿姐麼?她是不是好全了啊?”
酈嬪卻攔下他:“不急。母妃覺得,你阿姐此前未必是真的病了。”她總覺得公主女中豪傑,不該是那麼容易生病的。
三皇子:“蛤?”
酈嬪說:“你想啊,你阿姐如果壓根沒出去的話,如何會一大早出現在宮門口?總之你放心好了,公主肯定沒事。她應該是從外頭歸來,累著呢。且讓她休息一日,若實在不放心,明兒母妃帶你去長央宮看看。”
不得不說,還是酈嬪這個母親聊的準。後來果然有很多妃嬪跑去長央宮,請求見一見公主,都被陸皇後擋下了,陸皇後的說法是,公主外出歸來,多日勞累,已是睡熟了,過幾日再與幾位母妃見麵。
多日勞累?能去哪裡勞累?
但陸皇後極有威嚴,一時間,無人敢說什麼。
皇帝處理完政事,親自走了一趟長央宮,聽說女兒在熟睡,也有些開心地笑了,小聲對陸皇後道:“阿盈辛苦了。朕不會忘了她的功勞。”
陸皇後於是又開始演起來了,她抹了抹眼淚,看了一眼簾子(簾子後是睡覺的女兒),“阿盈這般辛苦,其實臣妾都不想讓她去了。這一趟出門,臣妾問她去哪裡,做什麼,她也不說,說父皇說了要保密。其實,臣妾不是一定要知道,隻是見著她這般疲憊,實在心疼。”
她流了幾滴眼淚,問皇帝道:“阿盈有沒有和陛下說路上遇到刺客的事?這孩子,還是我逼問了才肯說,怕我們擔心呢。”
皇帝聽得,心裡也發酸難受。他何嘗不心疼這唯一的女兒呢。可是女兒有能耐,還要強,他隻能支持她了。
他拍一拍陸皇後的肩膀:“皇後放心,朕心裡記著呢。定薊醒了,讓她來找我。”
陸皇後知道他是要和女兒好好問問話,估計剛才有外人在場,很多話不好說。以阿盈的聰明,也知道怎麼和皇帝說,才能贏得最大的好處。
“是。”
諸葛盈醒後,聽說皇帝來了,無所謂道:“那我待會去一趟。”
正要出門,結果春英過來通傳:“娘娘,二皇子在宮外,想要看望一下姐姐。”
諸葛盈:“……”
又是她這個二弟弟!好不識趣的二弟啊!
陸皇後挑了挑眉,“你就說,多謝他的好意,公主還在睡覺,暫時不見。”
也不必與他解釋那麼多,反正明日朝堂自然見分曉了。
“是。”
二皇子聽了皇後的女官如此說,臉色一頓,卻還是應下了來:“是。春英姑姑,阿姐她沒事了吧。”
春英也不多透露,隻是笑著道:“公主殿下平安康健。”
二皇子高興地一點頭,才離開。一轉身卻滿臉陰霾。長央宮究竟有什麼秘密呢。
諸葛盈卻問起了陸皇後:“阿娘,二弟最近如何惹到您了?”
陸皇後心道,還是自己的孩子知道疼人。“也沒什麼,這陣子你不是沒上朝麼。這諸葛非就交好了一些臣子,這也就罷了,還跑到我跟前來討好,說什麼若是他成了太子,你日後出嫁了,他也會為你撐腰如何如何的。”
諸葛盈:“???”
啊這,寶寶不需要!
“阿娘,這二弟野心挺大啊。”其實她早就看出來了二皇子諸葛非野心不小,比起三皇子要多多了。而且手段也不太體麵。
他居然還趁著自己“生病”期間,來拉攏自己的阿娘?
看來他眼裡是真的沒有自己,哪怕自己立下多次功勞,二皇子還是覺得和他競爭的隻有三皇子和不知道父皇以後還會不會有的兒子。反正這個姐姐是不在他眼裡的。最多是他用來拉攏皇後的籌碼。
他還自覺明碼標價了呢,母後你沒有兒子,隻有一個女兒,還不如支持我呢。到時候我也好多多照看定薊呢。
陸皇後笑容淡了些:“之前看他品性不算很好,但也不差,可晏恕一倒,倒把他顯出來了。”不是個東西!
“他還覺得自己沒有母妃是個優勢呢,和我分析說,老三有自己的母妃,若是來日他登基了,他肯定更尊崇自己的母妃。我最多就是母後皇太後。”
啊這這這。
諸葛盈頓時佩服的五體投地,這諸葛非還什麼都沒有呢,就是個光頭皇子,還比不上自己好歹有個封號呢,就敢和皇後娘娘畫餅了。真當彆人都是傻子不成。
諸葛盈:“他長得不美,想得還挺美啊。”
不管陸皇後去支持二皇子,還是三皇子,那都是母後皇太後啊。彆扯什麼老三的母妃還好端端地活著,你二皇子就算是生母沒了,不還是有個什麼生母麼。再無論如何,他也不會托生到陸皇後的肚子裡啊!
陸皇後沒想到自己看人也有不準的一日,從前想著二皇子、三皇子都是她看著長大的,三皇子有個好母妃教導,品性純良,二皇子雖說想法多了些,但也不算走了歪路。將來等太子登基了,這兩個弟弟也不會過的差的。沒想到哇,二皇子隻是從前沒辦法走歪路,並不是根本不想走歪路,這不,立刻就給他顯出來了。套路層出不窮的。
“他還透出個意思來,希望能讓我將他記在名下。不過沒有明說而已。”陸皇後想著幾日前二皇子來找她,這不省心的,“我婉拒了。”
諸葛盈:“?他還想做您的嫡子?”對不起她剛才真是低估了這諸葛非了,人家可沒那麼蠢,不是衝著畫餅來的。他還真的想趁自己母妃已經早死,任陸皇後做母親啊!
如果陸皇後真的有那些爭的心思,答應了他,還真的能被他做成呢。到時候陸皇後就既是母後皇太後,又是聖母皇太後。隻可憐從前那宮人辛辛苦苦生了個兒子,還不如生塊叉燒呢!
陸皇後輕輕點頭:“他圖謀太大了。”
如果是個聰明的,就不該這個時候就找上陸皇後。想來也是他急了,人家三皇子有個吏部侍郎舅舅,差不多可以入閣的年齡了,他二皇子母家還在老家種地呢。這不,就想著在身世上做名頭了。要是他做了陸皇後的兒子,靖遠伯也成了他舅舅了,還有諸葛盈也會儘可能地幫助這個“同母”的親弟弟。
誰都知道,如今定薊公主有聲望,有能力。
當然,在二皇子的口中,那就是“我會多多地照顧阿姐,不讓阿姐被任何人欺負”。
嗬忒!
皇帝啊皇帝,你都生了個什麼玩意?!
諸葛盈真的快被這個老六惡心死了。好在她是真的打算爭儲的,二皇子沒看出來那是他眼瞎。若非她有這意思,等皇帝一死,豈不是他們娘兒倆都要被二皇子拿捏?
老子打破了劇情,可不是為了給你二皇子鋪路的?
普信男,給爺爬!
心裡罵了一通,諸葛盈舒服多了,她道:“咱們不答應他,他也會懷恨在心。阿娘,二皇子這樣的小人,須得多防著些。”
陸皇後頷首:“阿娘有數。我想讓春英密報一下陛下,告訴他你二弟說的話。”
諸葛盈一愣,她差點都忘了他們還有春英這個間諜了。主要是常希來投之後,皇帝那邊的消息,有時候也會傳到他們這邊來。不過,春英這個雙麵間諜也是可以用的,就讓春英將陸皇後這邊想讓皇帝聽到的話,傳過去就是了。
若是叫皇帝聽了春英加工過的話,定然大怒,對這個兒子心生寒意。畢竟二皇子現在就想著“嫡子”的身份,是個人都知道他什麼意思。單看他隻敢偷偷摸摸地對陸皇後說,就知道了。
二皇子料想,皇後肯定也不敢對著皇帝坦誠這件事。畢竟她也被牽扯在內,她這“皇後”的正宮身份,本就是讓人忌憚的。隻是她如今沒有了嫡子,他才打起了這個主意。二皇子見陸皇後不答應,心下雖然惱怒,卻也覺得不會被爆出來。
可他不知道,他們是不好直接對著皇帝說,可好歹有個春英啊。
春英是皇帝安插在長央宮的間諜。嘿嘿,到時候……
諸葛盈點點頭:“卻也不用讓春英太過火,否則該讓父皇起疑了。”那老憨批是多疑的。
見陸皇後點頭,諸葛盈才起身往宣政殿去找皇帝。
結果路上正好又碰見了二皇子。
真是冤家路窄。
諸葛盈一點“欺騙他”的內疚也沒有,上前就問好:“二弟。”
二皇子也彬彬有禮道:“阿姐。聽聞阿姐之前病了,可是大好了?”
諸葛盈料想著明日就所有人知曉她去乾嘛了,懶得再瞞著,索性透出一點風,滿足他的好奇心:“其實我之前並未生病,而是出去辦事了。”
“那……”二皇子想聽的可不止這些,他還想知道具體做什麼事去了,是不是又立功了。
“其他的暫時不好透露。過陣子父皇就會說了,二弟自然也就知曉了。”諸葛盈先截住了他的話頭。
讓二皇子差點沒噎住。他心下不忿,為何父皇有事,總是想到阿姐,什麼事都交給她來做?若是讓他來,說不定他也立功了。父皇根本就沒有給他機會!這不公平!
二皇子仍不死心,見左右無人,就小聲對諸葛盈道:“阿姐,其實有件事,我想說與你聽。”
諸葛盈:“?”
哦喲,不會是給她阿娘洗腦失敗,又跑來打她的主意吧?難道她看起來就是個蠢貨?
她靜靜地不說話,等著看二皇子能舌燦出什麼蓮花來。
二皇子果然開始了:“阿姐,其實我一直是將母後當做親娘看待的,也有心親近阿姐。從前太子還在的時候,他總是處處看我不順眼,見母後稍微關心我幾句,就不樂意。我心裡一直感恩母後,若非有母後,我豈能平安活到現在,早被那些捧高踩低的宮人們作踐死了。”
諸葛盈:“……”倒也不必如此。你二皇子大小也是個皇子,宮人們再捧高踩低也不敢弄死你的。畢竟皇帝又不是康熙,一共有三個兒子,誰敢害死皇子啊。
二皇子又道:“怪道我從前與太子親近不起來,卻原來他根本不是母後的兒子。阿姐,叫你受苦了,這一家子不是東西啊。”
諸葛盈:……
嗯,還知道和我拉關係呢。借著對晏恕的厭惡,同仇敵愾呢。
二皇子說了這麼多,見諸葛盈還是淡淡地看著他,心下一僵,最後還是使出了殺手鐧:“阿姐,你這麼聰明,想必也明白我的意思。你我合作,做真正的親姐弟,我會給你無上尊榮,如何?”
二皇子的意思是,他們現在還是異母姐弟,他還是不滿足,他不想做宮人的兒子,就想做母後的兒子,所以要做親姐弟。
嗬嗬。小算盤打得還挺響。
諸葛盈四兩撥千斤給撥了回去:“二弟多慮了,你我同為父皇子女,本就是親姐弟。”
二皇子:“……”
他還要勸,諸葛盈卻堵住了她的話:“父皇召我見麵,失陪了,二弟。”
二皇子看著諸葛盈離開的身影,氣得差點沒咬碎牙。這個諸葛盈!當她是什麼了不起的麼!
諸葛盈卻心裡狂喜,真是梅開二度啊。這下好了,不僅僅有春英那邊,她待會也有新的談資了,可以將二皇子這姐弟情深的話說給皇帝聽一聽。
她敢打包票,皇帝這個時候絕對不想弄出一個什麼“嫡子”來。
入了宣政殿,隻有皇帝和侯在一旁的常希。很好,沒有外人,待會可以給二皇子告上一狀。
見她來了,皇帝露出一個笑臉:“睡醒啦?”
諸葛盈稱是,並開始交代一路的驚險細節。皇帝叫她說得是驚心動魄,不免憂心忡忡:“阿盈你真是……往後這些事,再不敢讓你去了。你若出了什麼事,叫父皇可怎麼活啊。”
諸葛盈:……
這遲來的父愛似乎有些誇張。
重點並不在此,而是賬本的問題,須得與父皇提前交代一聲。其實,到底要不要告訴父皇,她也有所猶豫,可是他遲早會發現,還是得讓他給自己兜底才行。
“父皇,那日在楚家鏢局的船上接應賬本,應天府官兵忽然圍了上來,賬本在女兒身上,當時那打頭的推了女兒一把,賬本便濕了一點。女兒左思右想,此事不能瞞著您。”
皇帝一聽,趕忙拿出賬本來看,當時並未注意太多細節,隻看著這是一本完好的賬本,便沒多想。可如今一看,額,還是完好的呀,“這賬本不是原來那本麼?”
諸葛盈便露出一些愧疚的神色:“我被推進水裡,賬本濕了小半部分,隻好將完好的保留下來。”
“那剩下的一小半呢?”皇帝仍在摸著這賬本,找破綻。
諸葛盈臉色訕訕:“前半部分是女兒自己默出來的,與原先賬本彆無二致,隻是字跡不大相同,女兒在書法上並不十分精通。”
聞言,皇帝麵露驚奇。這這這,阿盈的意思是,她自己記了下來?然後又順利默寫下來?娘誒,這可不是十頁八頁的,而是四五十頁,而且摻雜數據、條目,也不規整,並不好記憶的。
還有,雖然女兒自謙說書法不精,字跡與高濟民的自己不同,可皇帝看了一看,她的字跡與高濟民的像了個七八成,不細看的話也不要緊。再說了,隻要這上麵都是真的,誰在乎字跡真假?
就是拿給高濟民看,他也得心虛的不行!
“阿盈,你這好記性,堪稱過目不忘啊。”皇帝嘖嘖稱奇,他的好兄長也過目不忘,他自己卻是不行的。這麼一想,頓時覺得心裡爽快極了。朕這一脈,也有如兄長那般聰明的人物了。雖然是個女兒,但也很強!皇帝的虛榮心瞬間得到了滿足。
而且,兄長再驚才絕豔,不也沒有命活到現在麼。
父皇還得指望自己。
諸葛盈繼續謙虛道:“隻是記性稍微好。主要是前一晚在船上,我怕賬本意外落入水中,就提前翻了翻。誰知一語成讖,還真的叫人推進水裡了。”
這一想想,皇帝心疼極了:“好阿盈,你這一趟真是受罪了。”
諸葛盈義正嚴詞:“為父皇分憂,都是應該的。隻是賬本如此,會不會耽誤父皇大事?”
皇帝聞言更是欣慰:“不怕,你上麵的內容無誤即可。這也不是你的錯,這一路這般辛苦,你還有心記了下來。父皇為你驕傲。”
諸葛盈心知賬本這件事是揭過去了,又和皇帝父慈女孝了幾句,又道:“阿爹,方才我來宣政殿路上,正巧遇上二弟。”
皇帝還沉浸在“朕女兒好聰明好本事”的快樂中,聞言隻是無所謂地點點頭:“他也許久未見你這個姐姐了。”
諸葛盈似乎麵上有些疑惑:“是吧。二弟說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話,讓我好不明白。”
皇帝也起了好奇心:“他說什麼了?”
諸葛盈:“二弟說,要和我做真正的親姐弟,女兒倒是有些不解了,我不就是他親姐姐麼?”
她不知道小腦袋瓜腦補了什麼,頓時吃驚道:“該不會,二弟不是您的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