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被燕王的氣勢震懾,而是……這家夥怎麼長得跟謝奪完全不像?
身高倒是看不出差距,兩人應該都在一米八五上下,燕王更高一點,謝奪今年剛滿十六歲,估計過兩年還會長高一點,兄弟倆身材比例倒是挺接近,都是寬肩窄腰大長腿,就是長得不像。
細細對比的話,兄弟倆這高鼻深目的輪廓,都有皇帝的影子在,就是五官風格差彆挺大,謝奪是小白臉那類型的精致漫畫少年風,燕王謝廣卻是硬朗鋒利款的硬漢風。
怪不得兩人的死忠粉群體性彆不一樣,男主不愧是宅男心目中的完美硬漢長相,非常符合韓皎的審美標準。
“為什麼要參見本王?”燕王冷厲的目光裡浮起一絲戲謔:“該等本王親自登門去拜訪你才是。”
韓皎一愣。
燕王何出此言?韓皎頷首回答:“殿下說笑了,臣不敢當。”
“不敢?你還有不敢當的時候?”燕王冷笑一聲:“部堂大人壽宴那晚,你不就在院子裡等著權貴去攀附你呢麼?”
韓皎平靜注視著燕王,不明白這個奇奇怪怪的男主想表達什麼。
燕王記仇的張開雙手,對韓皎笑道:“你看看,本王在你眼裡,算得上權貴麼?”
韓皎:“……”
這男主怎麼回事?會不會說人話?
燕王看出韓皎眼裡的茫然,頓時更憋氣了。
這小子居然敢把他徹徹底底給忘了!
這麼一來,就不方便尋仇了,畢竟那晚的事,這小庶吉士都沒當回事,燕王如果主動提起,就顯得小肚雞腸,隻能忍氣吞聲,冷冷揶揄道:“楊大人說,你有計策獻給本王?”
“回殿下,楊大人記錯了,微臣沒說是計策。”
燕王心中暗笑,這小子居然也知道怯場,到了他麵前就不敢逞能了,輕笑一聲,漫不經心道:“不是計策也無礙,有什麼想法,簡要的說了吧。”
“不是計策,也不是想法,準確的說,微臣要獻的,是奇策。”
“啊?”燕王猝不及防。
第一次相見時的無措再次重演了,萬萬沒想到,這小子還是成功打亂了他的節奏,思維速度直接碾壓趕超,反客為主。
“此奇策關乎殺良冒功案。”韓皎再一次領跑全局,成功讓燕王跟不上趟。
燕王怔愣許久,才回過神,蹙眉道:“你怎麼會知道這樁密案?”
“家父在大理寺任職,參與審理此案。”
“這麼說,你父親給你泄露了朝廷機密?”
“沒有,是微臣在書房中無意間看見了案卷審訊錄。”
燕王笑道:“好啊,你這是竊取朝廷機密,跑本王這自首來了?”
韓皎毫無懼色,坦然回答:“審訊錄中,那名罪將有恃無恐,竟有意攀扯殿下!君憂則臣辱,君辱則臣死,臣不能坐視趙亮血口噴人,讓我大楚之嗣君含冤受辱,固冒死來獻奇策,惟願為殿下洗脫冤屈,待臣讓那奸賊趙亮伏法,再領竊密之罪。”
燕王再一次不爭氣地被眼前這個比自己還小的翰林院進士給說懵了,回過神時,心中不由生出幾分敬意。
這小子狂歸狂,但對事情的機要抓得非常準。
韓皎每一次出口,都能直指要害,輕重緩急相當明確,而且話說得極有擔當,麵對質問,也沒有先急著為自己的錯處開脫,而是以燕王之憂為首要,這讓燕王有些感動。
雖然心裡對這小子很有些不滿,燕王此刻也拿出幾分誠意,細細打量韓皎。
“你有辦法洗清我跟趙亮那廝的牽連?”
“是。”
“說來聽一聽。”
韓皎頷首道:“首先,臣請殿下調來近五年遼東邊關各部軍餉調動分配的全部賬目記錄,容臣查驗。”
燕王聞言,眼裡剛顯露的一點希望又暗淡下去,“你要這些賬目作甚?想以貪墨之罪論處趙亮?這個對策,早有人替你想到了。就是不想替趙亮壓下如此喪心病狂的惡行,本王才遲遲不允許更改罪名。”
韓皎仍舊從容不迫:“殿下誤會了,臣糾察賬目,為的就是定他殺良冒功的同時,洗脫殿下的牽連。”
“噢?”燕王驚訝地看向韓皎:“你想怎麼查?賬目上的事,本王可以找一批賬房先生替你查算。”
“萬萬不可。”韓皎回道:“事關機密,懇請殿下秘密調來賬目,全部交由微臣獨自清算。”
燕王哭笑不得:“你一個飽讀詩書的翰林院士子,哪裡乾的了敲算盤的事?”
韓皎目光坦然注視燕王,嘴角忽然勾起一個猖狂的弧度。
燕王:“……”
這小子是在示威吧!
果然還是那副狂妄至極的態度。
當久了神童,還真以為自己無所不能了?
好,這次就讓他扛一扛這口鍋,背壓癱了,也好讓這小神童長點記性!
“五年的軍餉賬目,你要獨自核查?”燕王給了他最後示弱的機會:“你想清楚了?知道失敗會有什麼後果麼?”
“若不能為殿下洗脫牽連,臣當以騙取朝廷機密論處,發配煙瘴之地。”韓皎心中毫無波瀾,隻要燕王答應幫他找來賬目就成。
誰說翰林院的文官就不會算賬了?
文史隻是韓皎的選修專業,非得讓男主見識見識,什麼是真正的數據魔王。
燕王簡直無法理解這小子哪來的信心。
韓皎臉上拽兮兮的笑容簡直讓人不得不相信他真有這個本事。
燕王端正態度,嚴肅道:“那好,明晚之前,賬目我派人給你送去。”
“臣絕不辜負殿下信任。”
燕王點點頭,鼓勵道:“我昨日看過你給阿奪寫的那篇策論,有些真才實學。”
韓皎謙虛道:“殿下過譽了,那篇策論不過是臣隨手而就。”
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