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奪自己沒參賽,帶著大伴親自給七哥鏟了一座小山丘的雪,就等著七哥大顯身手,讓瞧不起他的兄長們開開眼。
謝修也想滿足弟弟的期待。
他全神貫注地雕了半個多時辰,鳳凰冰雕的雛形,很快引來人群的圍觀和讚歎。
謝奪得意極了,把幾個兄長都拽過來圍觀。
意外卻在這時候發生,有打雪仗的孩童,不小心砸中了謝修的胳膊。
隻是鬆鬆垮垮的小雪球,砸得也不疼,看似沒什麼大不了。
可是,這個雪球讓謝修開始注意到周圍追逐打鬨的孩子。
轉過頭,謝修看見不遠處,一個孩子壓在另一個孩子身上打鬨,他腦中一瞬間回閃出被六哥按在地上暴揍的畫麵。
血液刹那湧向大腦,謝修丟掉了手裡的刻刀,抱著腦袋緩緩蹲下,開始大喊大叫。
周圍的人開始指指點點議論起來。
“老六沒來,他怎麼也發瘋?”被拉來圍觀的四皇子翻著白眼。
“趕緊送他回宮去,帶出來作甚?丟人現眼!”二皇子一臉嫌惡,趕忙打發太監去拉老七。
“吵死了!”十三歲的謝奪忽然暴喝一聲,像頭炸毛的小獅子,轉身邁步上前,抬手猛地一推二皇子:“你閉嘴,七哥就好了,他的冰雕馬上要奪魁了,你不許說話!”
二皇子氣得臉都白了,從來沒有弟弟敢對他這樣失禮,但這小兔崽子有父皇偏袒,他權衡再三,沒有翻臉,隻笑著說自己等著看老七奪魁。
然而奇跡沒有發生,謝修的崩潰,一直持續到冰雕比賽結束。
期間謝奪試圖抓著他的手,想讓他繼續雕完鳳凰,可惜等到人群都散了,謝修才漸漸恢複鎮定。
皇子們也都來打招呼,陸續離開。
“走吧阿奪,哥帶你回宮。”恢複正常的謝修,仿佛什麼也沒發生。
謝奪神色冰冷看著他:“你答應會好好雕鳳凰。”
謝修轉頭看向自己雕的半成品,回頭告訴弟弟:“哥還沒雕好,比賽就結束了,明年再來。”
謝奪倔強地彆過頭。
謝修去拉弟弟的胳膊:“走罷,天晚風涼。”
謝奪一側身躲開他的手,低聲回答:“我不要跟你一起回宮。”
“為什麼?”謝修神色茫然,可是弟弟沒有回答他,默然騎上馬,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謝奪回宮後獨自躲進自己寢殿裡,八皇子都沒敢跟他搭話,太監們也不敢出言哄勸。
一直生悶氣到天黑,一個太監忽然急慌慌進門,稟報急事。
謝奪聽完,立即跳下床,靴子沒穿好就衝出院子,牽了馬,連夜出宮。
北風呼嘯,後晌熱熱鬨鬨的城南集市,此刻一片荒涼,數百座冰雕,被大雪蓋得看不出原型,昏暗的月光下,像一座座墳塚。
隻有遠處那座晶瑩剔透的鳳凰,仍在風雪之中傲然展翼。
原本提著風燈的太監都去周圍客棧裡取暖了,一盞盞風燈被擱在鳳凰周圍。
謝修獨自站在月光下,用凍僵了的右手,繼續雕琢鳳凰的羽翼。
聽見急促地腳步聲接近,謝修警惕地轉頭看去。
僅僅是月亮的微光,就足以讓他辨認出弟弟的身形,謝修興奮地抬手拂去鳳凰背上的雪,轉頭對弟弟大喊道:“哥很快就雕好了!”
謝奪箭步走來,卻沒有看鳳凰一眼,一把扯下自己的披風,揚手將謝修裹住,一彎身把他扛上了肩,轉身就往客棧衝。
謝奪讓客棧掌櫃接連搬來五個炭爐,把凍僵了的謝修圍在中央。
“還差五根羽毛就雕好了。”謝修彙報工作進度。
“我沒想讓你雕完它。”
謝修很疑惑:“那你為什麼生氣?”
“我不想再談這件事。”
謝修似乎永遠無法理解榮譽和尊嚴的意義,謝奪氣呼呼地把熱好的藥湯倒進碗裡,遞給謝修。
謝修伸手接碗,手指卻一直蜷著,伸展不開。
謝奪一把抓住他的手細看,才發現他手指關節,全都凍裂了口,血都凝固了。
“哐當”一聲脆響。
藥碗被謝奪砸了。
謝修一縮脖子,無措地注視著突然死死捂住雙眼的弟弟,小聲問:“你生氣了嗎?”
謝奪靠屏住呼吸才憋住了哽咽。
謝修緊張地站起身,凍僵的右手彎曲著給弟弟順毛,許久,他聽見弟弟發出低低的嗓音——
“乾你老母……”
謝修聞言一驚,不安地勸阻弟弟:“可她是你的母後呀。”
就是從那一天起,謝奪不再試圖改變謝修古怪的性格。
他認了。
作者有話要說:月底了同誌們,過期的營養液可以灌一灌,我雖然沒參加比賽,但是營養液多點有麵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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