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奪在六哥麵前還是有信心的:“韓皎說我有作戰天賦。”
燕王被逗笑了,拍拍弟弟的肩膀:“你跟韓先生比起來,沒準還真算有天賦,也比哥強多了。可行軍打仗不是紙上談兵的兒戲,到了戰場上,還得依靠主帥的經驗。”
“那陳將軍看出來了麼?我剛才發現的潛在危險。”謝奪問:“他為什麼讓主力軍隊經過那條險路?”
燕王道:“哥等他回來就問清楚。”
謝奪不依不饒:“也叫上我,我想聽他的高見。”
燕王無奈地歎息一聲。
“哥根本不打算提吧?”謝奪蹙眉道:“怕我給你丟人?”
燕王忙解釋:“肯定要跟他提,但你得說得委婉些,不能這個態度去質疑主帥的部署。”
“這趟可是帶著大楚全部的精銳去討伐羅州叛民,這麼大的事,還需要顧及誰的臉麵?天不亮你就要啟程了,得趕緊把事情說明白。”謝奪氣勢逼人:“我不單要問他為何讓主力途經險境,還要問他這一戰為何調來西北守軍,他怎麼不帶自己東南駐軍來?”
燕王哭笑不得:“你想冤死人家陳將軍?調兵遣將都是徐閣老的安排。”
“就算是徐閣老我也要問。”謝奪冷臉道:“徐閣老為何調西北軍來打這一仗?想削弱李閣老手裡的軍權?這是打仗,不是他耍小伎倆的地方。”
燕王蹙眉解釋道:“沒從東南調兵,是因為離得遠,父皇要求速戰速決,為什麼就不能調西北的軍隊?”
“為什麼?你問我為什麼?”謝奪難以置信地看著六哥:“你沒看見那塊沙盤上的地形嗎?調西北的騎兵來打山地戰?”謝奪嗓音忽然放輕:“哥,徐閣老年紀大了,讓他收拾收拾告老還鄉罷。”
燕王一皺眉,隻能領著老九回營帳仔細商議。
燕王在沙盤旁坐下來,耐心告訴謝奪:“這次出征的調度安排非常緊迫,你也知道父皇有多生氣,一刻都不能耽擱,徐閣老的安排自然存在疏漏,你剛剛提到的問題,陳將軍私下也跟我談了。”
謝奪搬來圈椅,坐在六哥身旁,麵無表情道:“他預備如何解決?”
“他說攻下第一個關口沒有問題。”燕王指著沙盤道:“第一戰,陳將軍跟我保證,最多五天就能拿下,到時候先把首戰告捷的消息八百裡加急送回京,父皇消了氣,之後再放緩進攻、妥善安排,就好辦了。”
聽見這話,謝奪冰凍的臉色才緩和了些,抬手指了指燕王身旁矮幾上的茶壺:“我口渴。”
燕王轉頭親自給弟弟倒了杯茶遞過去,麵上並無慍怒之色,自幼一起長大,燕王從不在謝奪脾氣上來的時候硬碰硬。
“所以,我剛跟你說了,一切都在陳將軍的掌控之中,有疑慮,可以提,你不要對他興師問罪。”
“我問誰的罪了?”謝奪放下茶杯道:“你剛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能不讓人著急麼?”
燕王剛欲爭辯,看著弟弟急切的神色,忽然反應過來,笑了,溫聲道:“你現在知道擔心哥的安危了?”
謝奪彆過頭:“我擔心的是那二十萬精銳軍。”
“好了好了,消消氣,是哥不好。”燕王笑道:“現在還有榮幸洗耳恭聽九弟賜教嗎?你把擔心的事都說出來。”
謝奪也不再鬨脾氣了,直起身,抬手指向沙盤:“不止是打山地戰騎兵吃虧的問題,敵方各處關口,完全是個縱深防禦的線路,倘若強行攻入第三個關口,我們的軍隊怕是要被拉得跟麵條一樣,不是我危言聳聽,要是按沙盤上黃旗的進攻路線走,到達第四個關口之前,當地熟悉地形的土人稍微做點手腳埋伏起來,一個能打我們二十個!”
燕王聽得心裡有點發毛,蹙眉看向弟弟:“雙方在同樣的地形上作戰,你就這麼確定我軍精銳打不過叛民?你都沒去過那地方。”
謝奪斬釘截鐵道:“這山路布局陰險縝密,明擺著是當地土人修的,還能便宜了我們?你必須得往最壞處想。”
燕王覺得有道理,對九弟愈發刮目相看,思忖良久,詢問道:“那你說該怎麼進攻?”
謝奪坐直身體,嚴肅盯著六哥:“打完第一仗就停手,給羅州土司發勸降信,他不答應,你就讓他提條件,他要是獅子大開口,你不要拒絕,就說要把他的要求發回京請示父皇。總之明麵上先跟他耗著,暗地裡去羅州附近的部族招募民兵,要擅攀岩者。附近的部族經常遭受羅州土人的劫掠,本就對張牧山恨之入骨,打起仗來比官兵更賣力,更重要的是,他們熟悉地形,也熟悉羅州土人的作戰習性。”
燕王無奈地搖搖頭:“招募當地民兵的提議,李閣老已經給父皇說過一次,被父皇當麵否決了,你也知道父皇的脾氣……”
謝奪閉眼仰靠在椅背上,思索須臾,微微睜開眼:“下下策就是我剛跟韓小白說的,先攻糧道南邊,沿河那兩座要塞,得選取開闊地勢修建山道,傷亡和軍費都難以估量,但總比全軍覆沒強。”
燕王頓時眉頭緊皺:“真有這麼嚴重?”
謝奪垂眸沉聲道:“反正這地形我瞧著毛骨悚然,隻能等陳將軍來賜教了。”
作者有話要說:**oss的帳篷裡夠塞十個小棉花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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