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陰溝洞裡翻船,怎麼會倒黴到這個地步?
掌院學士這麼愛得瑟的嗎?一篇家庭作業還特地送去給皇帝看?
也怪他自己沉不住氣寫嗨了?
可話說回來,他也並不清楚謝奪平時的策論水準,故意寫糟了也未必看不出來。
氣死了氣死了,韓皎都不知道該氣誰,隻能氣自己點背。
“怎麼樣?”見兩個侍講麵色尷尬,皇帝笑道:“這些策論寫得也能應以治事嗎?”
兩位侍講把頭垂了下去,這麼一對比,心裡都明白,剛才那篇策論見解較之深刻許多,很可能是他人代筆。
事情可大可小,皇上把侍講和陪讀過的庶吉士全叫來了,可能是想揪出那個代筆之人,給其他臣子一個下馬威。
“臣有罪,沒有約束好他們。”兩位侍講說著又要下跪。
皇帝嘖了下嘴:“又來了不是?學堂裡隻跪夫子,要朕說多少遍?”
侍講趕忙又站直了身子,無措地苦著臉。
“朕恕你們無罪,讓你們來,就是看看這篇傑作出自哪位大才之手。”皇帝戲謔笑了笑,一雙深邃的龍目緩緩掃向底下噤若寒蟬的庶吉士。
一群人頓時把頭垂得更低了,唯獨韓皎一動不動。
倒不是躺平等砍頭,其實他心裡一團亂麻。
看來**oss還算講義氣,居然沒把他給供出來,害得皇帝特意叫來所有陪讀過的學士,一個一個地排查。
韓皎在想,要不要趕緊站出來自首,越拖下去罪過越大。
但他不知道這罪名會有怎樣的後果,這感覺就好像諱疾忌醫,寧願躺著等死,也不敢直麵噩耗。
林翁轉頭看向一群庶吉士,低聲催促道:“是誰寫的,糊塗啊!還不出來謝罪!”
一群庶吉士紛紛抬頭對林翁搖頭,表明自己的無辜。
韓皎抬頭絕望地看著林翁,擔憂自己犯下的罪過會牽累他老人家。
皇帝見沒人認罪,朝門外喊道:“阿奪,進來。”
正在門外罰站的九皇子悄無聲息地踏進門檻,繞過一群庶吉士,站到父皇麵前,一聲不吭地耷拉著腦袋。
“還不肯說嗎?”皇帝冷聲質問兒子。
九皇子尚未開口,就聽身後一個清朗的嗓音響起——
“臣韓皎,罪該萬死。”
“咚”的一下叩頭聲。
書院裡霎時一片寂靜。
罪魁禍首居然就這麼站出來了!
連站在韓皎身邊的陳元橋都沒想到,這小神童會闖下如此大禍,一時忘了幸災樂禍。
皇帝垂眸,看向地上跪著的清瘦少年,沒有讓他起來。
皇帝不讓人在學堂裡行跪禮,但是就讓韓皎這麼跪著,看來是心裡有火的,一旁林翁心痛地閉上眼。
他萬萬沒想到,這孩子初出茅廬,就惹出這麼大麻煩。
看那篇策論,寫得著實漂亮。
有才學有誌向,是好才俊啊,竟然這就要斷送了前途。
“頭抬起來回話。”皇帝看著以頭觸地的韓皎道。
韓皎抬起頭,臉上並無驚恐之色,仿佛坐而論道般,施施然跪在那裡,一雙清亮的桃花眸子帶些少年人的懵懂無畏,就那麼與高高在上的皇帝對視著。
皇帝一怔,眼睛還盯著韓皎,微微側頭問一旁侍講:“是今年那個十八歲中進士的人?”
“正是。”
皇帝哼笑一聲:“英雄出少年啊,朕還真沒想到,這篇策論,出自如此年少人之手。”
“韓皎。”
“臣在。”
“你這滿腹才學不用來安國庇民,倒浪費在巴結權貴上,朕替你不值。”
韓皎低下頭去,並不狡辯。
狡辯是沒用的,難道要他說自己是因為被拿住把柄,才不得不捉刀代筆?
這是給皇子潑臟水,彆說**oss今後不會放過他,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皇帝兒子的不是,皇帝更不可能輕饒他這麼個沒擔當沒眼力的臣子。
這個時代,忠孝比才學更重要。
鍋,隻能他自己一力扛下。
皇帝見他不說話,微微皺起眉,冷聲道:“你飽讀詩書,是好事,但也不用替朕的兒子也把書讀了,讓一國皇子這麼不學無術,天下都靠你一人擔著,就足夠了?”
韓皎萬念俱灰,剛準備叩頭等死,忽見站在前麵的謝奪單膝跪了下去。
“此事與韓先生無關。”謝奪仰頭平靜地看著父皇:“前幾日,兒臣說想聽韓先生解析洪範五事篇,但當時已經放堂,先生就用心寫了篇策論,次日遞交給兒臣,卻被兒臣抄來充數了。”
一直麵色平靜的韓皎刹那間雙目圓睜,難以置信地看向謝奪的背影。
作者有話要說:棉花精終於發現,臭弟弟這些天來一切變態表現,都是在對他說三個字: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