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夜晚寒風瑟瑟,屋頂的瓦片光滑冰冷,暖和的貓肉墊踩上去簡直是透心涼。黎沅一邊在心裡“嘶”來“嘶”去給自己配音,一邊留意著皇宮的布局,
幸好貓有著強大的夜視能力,要不然黑燈瞎火的,他就算出來了摸不明白路。
連續路過好幾個沒有人的宮室,黎沅再次飛躍牆頭後,老遠就看到了一列提著燈籠巡邏的侍衛。
這些護衛們個個人高馬大,穿著方便行動的統一衣衫,一手扶著腰間的長刀一手隨意地握著提竿,目光凜然地巡視著每一個角落,就連躲在圍牆門上好奇探頭的黎沅都被他們掃描到,看了好幾眼。
直到侍衛頭頭的目光移開,黎沅才放鬆身體。
他為什麼要緊張啊,他隻是一隻路過的無辜小貓貓而已,又不是刺客!
這麼一想,黎沅重新恢複了自信,也不再去管巡邏的侍衛,挺胸抬頭繼續朝著前方邁進。這一次,他沒有再遇上空置的宮室,幾乎是每到一個屋頂,下麵就有幾個太監或者宮女看守。
看樣子他應該是進入了皇宮的核心區域,有這麼多人在,說不定這裡就是嬪妃或皇子公主住的地方。
他也是進過後宮的貓了。
黎沅自娛自樂,卻絲毫沒有從屋頂下去轉一圈的意思,作為一個新時代的好青年,啊不,好貓貓,他可做不出頂著貓身就肆無忌憚地去女子閨房的舉動。
再說了,古代沒有電,也沒有手機電腦等設備,晚上九點這個在現代人眼裡還早得很的時間,在古代那就是妥妥的深夜。他一路走過來見到的每個房間都是黑漆漆的,一個亮燈的都沒有。
皇宮裡麵又不缺蠟燭,不想睡實在沒必要強迫自己睡覺,可見這麼早熄燈完全是習慣所致。
這種情況下,他就是有心想弄清楚哪座宮殿裡住的是誰,也什麼牆角都聽不到了。下去一趟也是白費力氣。
不過他還真發現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都這個點了,坐擁一整個後宮的皇帝,很有可能會在某位嬪妃那裡啊。
萬一皇帝沒
在自己的住處,他今晚不就要白跑一趟了?
“兄弟,你說我要不要繼續前進?”
黎沅停下腳步,用耳朵蹭了蹭屋脊上蹲著的不知名神獸雕像,詢問對方的意見。
雕像沒有成精,自然不會回答他的問題。但有句話說得好,當你拋起硬幣的時候,你的心中就會自動浮現答案,這句話放在這裡同樣適用。
“皇帝住的地方外麵肯定有很多侍衛,我是不可能光明正大地扒窗戶或者扒門的,就算皇帝在自己那兒,我也見不到他。就是見到了,我也不會讀心,不可能憑著一麵就推斷出皇帝的好壞。”
道理黎沅都懂。
“我隻是想多觀察觀察皇帝的日常而已。所以,就算他在嬪妃那兒也沒什麼大不了,對不對?”
“皇上在嬪妃那裡也無所謂,要是接下來每天都在嬪妃那兒……”他可要做好隨時收拾包袱跑路去山裡的準備了。
對著雕像亂喵一通,又哥倆好地拍拍雕像的腦袋,黎沅像是擺脫了什麼情緒垃圾一樣,歡快地繼續趕路。
白跑是不可能白跑的,這一趟他最起碼可以摸清皇宮的大致布局,做到下次來的時候心中有數。
也許是變成貓後的運氣真的很好,路過一個梅園,放棄平地爬上梅樹,爪賤地挨個把枝頭上僅剩的幾朵梅花全都拍落後,黎沅神清氣爽地踩著最後一棵梅樹枝輕巧地躍上牆頭,又跳上重簷屋頂,一抬頭就看到了不遠處黑暗中的唯一一抹光亮所在。
黎沅眼前一亮,飛快地朝著前方跑去,最後停在亮著光的宮殿內的一座偏殿屋頂,邁步走到屋簷伸頭去看。
牌匾上的“禦書房”三個大字代表什麼不言而喻,黎沅不由得虎軀一震,好奇地保持著探頭的動作使勁兒往下看,然而除了外麵的侍衛和門口的兩個小太監外他什麼都看不見。
不過,都這個點了禦書房竟然還有人?
有人好啊,皇帝這個點都不睡覺,可以見得是個心中有工作的人。
當然,黎沅不會把這一晚所見當成固有印象,但不得不說,他確實對這個素未謀麵的皇帝有了一點好感。
真的隻有一點,滿分一百。
為了避免鬨出什麼烏龍,萬一皇帝在裡麵不是忙工作呢?黎沅決定在這裡等一會兒,看看禦書房幾點熄燈。要是有機會見皇帝一麵就好了,他也正好可以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等啊等,黎沅由蹲坐改為趴,又由趴改為躺,無聊地睡了一覺後再醒來,禦書房的燈依舊亮著。
沒有表也沒更聲,他不會看時間,但他沒有挪窩天上的月亮反而移出去好一段距離,就足以說明從他來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很久,他也沒耐心再等下去,外麵實在是太冷了。
佩服地望一眼禦書房,黎沅給加班的皇帝點了個讚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很好,對方目前已經積累了來自黎沅貓貓的一個讚,等集齊十五個讚後,就可以獲得“勤勉的皇帝”這一稱號。
這個稱號對皇帝來說沒什麼用,但可以讓黎沅安心,那就很有用。
回去的時候黎沅沒有按照原路返回,而是四處晃悠觀察皇宮的布局,晃悠著晃悠著,他就毫不意外的迷路了。
停下腳步蹲在屋脊上裝了一會兒雕塑,再看看下麵好像長得差不多的宮牆,黎沅在腦海裡拚命回憶自己挑的那個臨時落腳處的特征。
突然,一聲含著他名字的幽幽貓叫從背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