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6章
四麵白色牆壁, 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刺鼻氣味, 手術結束後少年被推進病房時雙眸始終清明,唯有蒼白的唇透露出些這場災難的些痕跡。
保鏢推著輪椅進來, 和靜庭淡淡的看了一眼飽受折磨的弟弟,“出息了,學會追女孩子爭風吃醋, 還把自己搞的這麼狼狽。”
和明珈艱難的掙紮起身,旁邊的護士連忙要扶卻被他不耐煩的揮開, 強撐著病體倔強的坐起來,那張純良的麵孔烏雲密布,雙眼閃過一抹毒色,他說:“我的仇自己可以報,不用你操心,也用不著你看熱鬨。”
“消息我壓下去了,沒傳到媽的耳朵裡,以後你自己注意分寸, 我不在乎你是死是活,但不要讓她跟著操心你的死活。”
和靜庭端著一張極豔極多情的麵孔,對著親弟弟說出的話卻是狠決無情, 又道:“既然有病, 那明天老爺子的壽宴你就不必參加了, 省的露馬腳。”
和明珈嗤了一聲,“當誰願意去那種無聊的宴會似的。”
對話不過兩三句便已結束,這對兄弟相看兩相厭, 自然不會說完正事繼續敘舊,保鏢自覺的推著和靜庭的輪椅往外走,臨出門的時候男人一擺手示意他停下。
他轉頭,上下打量了一眼剛出急救室的弟弟,遺憾的搖搖頭,“沒死,可惜了。”
和明珈的臉頓時黑了下去,他看著輪椅遠去的背影,低低的罵了一句:“死癱子。”
保鏢推著輪椅上車,猶豫了一下,低聲勸道:“先生,再任由小和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會害了他。”
“不過是天生缺乏痛覺而已,就活的神經兮兮,和家有我撐著就足夠了,這種廢物死不死有什麼關係。”
和靜庭閉目養神,薄唇勾起譏諷的弧度:“罷了,父親剛走沒多久,母親那邊現在還受不了小兒子死亡的打擊,安排一些人留在他身邊,彆讓他把自己玩死了。”
“好。”
那保鏢歎了口氣,沒有再勸。
和家這是造的什麼孽呢,一代兩個兒子,小的天生無痛覺、缺乏正常人的情感,優雅得體貴公子的形象都是假的,滅絕人性小毒物的本性才是真的,簡直就是反社會人格,還不服管教。
大的更可怕,年紀輕輕遭遇車禍高位截癱,但這種打擊對和靜庭而言卻根本不算什麼。
他心狠手辣冷酷無情,是個標準的利己主義者,簡直就是毒入骨髓,整個世界隻分成有用的和沒用的人,連不服管教的親弟弟都能冷眼看他死,簡直令人膽寒。
“大小姐,先生今天在家。”
阮棠一到家,就聽到管家的提醒,她愣了愣,簡直都忘了原身還有爸媽這回事,然後才點點頭走進去。
沒有人注意到,身後的阮僑將唇抿的更深。
阮自行坐在沙發上隨意的翻著工作報告,他看起來四十出頭,眉目深沉麵容俊美,舉手抬足間的的氣質是經過歲月洗禮的成熟自信,還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風流氣息。
這是自然的,從他數不清的情人這一點就能看出來。
聽到動靜,他放下報告朝門口看去,手下的動作不自覺的一頓,隨即笑了,“看起來變化的確不小,糖糖,過來,讓爸爸仔細瞧瞧。”
阮棠挑了挑眉,走過來給自己倒了杯水,往他對麵一坐,沒有半點的局促不安,隨性的問:“今天怎麼有空回家?”
阮自行打量著眼前這個膚白貌美的少女,不過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他自然有聽管家彙報,但親眼所見還是不免驚奇,因為這變化實在太大了。
女兒的肥胖是他的忽視和妻子的溺愛造成的,本來也沒指望她能改變多少,但是當阮棠瘦下來的時候……恍惚間,仿佛不止皮囊美了十分,整個人的氣質都不一樣了。
他說:“再忙也是要抽空關心一下女兒的,糖糖最近怎麼樣,生活費夠不夠用,學校家裡生活順心嗎,阮……你妹妹有沒有惹你不開心?”
阮自行一時想不起來帶到家裡的私生女叫什麼,若無其事的將稱呼改成“你妹妹”。
阮棠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仿佛已經看穿這個涼薄男人的本性,她可有可無的答:“各方麵都挺好的。”
還真是不一樣了。
如果不是阮棠現在這張臉和他、她母親極為相似,他都忍不住要懷疑女兒是不是被人掉包了,不過這個變化著實令人驚喜。
他並不排斥養一個廢物草包女兒,反正以後他和妻子走了,公司可以交給職業經理人打理,保證她一生富裕,但如果她改變了,那就更是樂見其成了。
阮自行溫聲:“我知道你討厭你妹妹在家裡,她那時候母親剛走,你又刺激爸爸說不滿意你還有很多女兒可以養,爸爸也是一氣之下才將人接到家裡來,你不喜歡的話,現在就可以將人送走。”
他說話的時候,全然不在乎站在角落裡的阮僑,仿佛這個人根本不存在。
阮棠喝了口水,卻是一擺手,乾脆的拒絕:“不行,那是我的人,你說送走就送走?”
阮僑身體一震。
阮自行詫異的看著女兒。
“老頭兒,你搞清楚啊,這個家是你的,你媳婦是你的,但是阮僑不是你的。”阮棠理直氣壯:“你把他送給了我,他就是我的人,你是沒有權利處理他的,雖然法律上還沒更改,但是實際上我才是他的監護人好吧。
我很喜歡我家僑妹,又乖又可愛,彆也彆想搶,你也不行。”
阮自行差點將嘴裡的茶給噴出來。
什麼叫雖然法律沒更改,但你才是他的監護人?那是你老子的精子造出來的,老子還沒死呢!
阮棠哪裡管他內心有多風中淩亂,說完就站起身來,朝阮僑一招手,“老頭兒肯定還有公務沒忙完,咱們就不打擾了,走了,小喬。”
阮僑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一雙黑眸裡滾動著連自己都分辨不清的情緒,最後全部都被壓下去,隻剩下一個輕輕地:“好。”
阮自行看著前不久還因為私生女的到來對自己歇斯底裡,現在已經和私生女玩的親密無間,連親爹都不要的女兒,徹底懵逼了。
他縱橫商場幾十載,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就是沒遇見過這種神操作。
阮棠進屋頭也不回,隨口說道:“僑妹,老頭兒的話你彆理會,監護人在這呢,安心去睡吧。”
但是她說完,門卻沒有被關上,緊接著整個人便被從後麵禁錮住。
“怎麼了?”麵對阮僑的主動,阮棠微微詫異。
阮僑摟住她纖細的腰肢,小心翼翼的、帶著試探的力度將下巴枕在她的肩膀上,他的呼吸有點涼,睫毛不平靜的顫動,青春期的聲帶還帶著幾分沙啞,“姐姐……自從和明珈出現後,你已經很少主動關注我了。”
阮棠低低的笑了一聲,沒有回頭,隻是反手去摸他的臉頰,“僑妹怎麼了?”
“姐姐……姐姐……”阮僑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削瘦而冰冷的臉頰上,一遍遍的喊著她的名字,似委屈又似撒嬌:“姐姐,照照我,不要用你的光芒去照彆人,照照我……就算在你的陽光下無所遁形灰飛煙滅,我也覺得心甘情願。”
他曾經說,我們都是陰暗角落裡見不得光的臭蛆蒼蠅,到頭來卻心甘情願的沉淪在太陽的腳底下,祈求著她的陽光。
她不是他的姐姐,不是阮棠,是他的太陽。
光芒萬丈,讓他心甘情願會飛淹沒。
阮棠的心都要萌化了。
她轉過頭,親親阮僑的額頭,一手撫摸著他柔軟的碎發溫柔的安撫:“當然了,你可是我最寵愛的僑妹,姐姐可喜歡你了,每天怎麼看都看不夠呢。”
阮僑抓住她的手,目光灼灼,“如果不是呢?”
“是弟弟也一樣啊。”阮棠笑了笑,“我不重女輕男的,僑妹這麼可愛,什麼性彆不重要。”
阮僑閉了閉眼,再睜開,一眨不眨的看著她,聲音沙啞:“我是說,如果我不是你的弟弟妹妹,沒有血緣關係呢?”
他說完,便緊緊的盯著她,去觀察她每一個細微的表情,一絲一毫不肯放過。
阮棠踮起腳尖,貼耳輕聲:“那樣的話,我的僑妹這麼可愛,我一定會忍不住吃了你的。”
阮僑身體一僵,大力的握緊她的手,一字一句:“你說的。”
“嗯哪,我說的。”
“我記住了。”
阮棠坐在床上,若有所思的看著說完最後一句話,就紅著耳朵乾脆離開的阮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最後這個問題,怎麼想也不是無的放矢,僑妹是單純的對血緣羈絆的不安,還是說身世另有內幕?
【阮僑性轉,但是這件事似乎就像是理所當然一般,沒有人提出疑問,阮自行到底知不知道他是個兒子,而不是女兒?】
【係統:如果他知道,那就是故意把人以女兒的身份帶到家裡……】細思恐極。
【不不,絕對不是你想的那種讓他和我爭繼承權。】阮棠擺了擺手,分析:【阮自行和單涵(阮母)是商業聯姻,都是在外麵各玩各的主兒,老頭這麼多年養在外麵的情婦最起碼有十幾個吧,阮僑的親生母親隻是其中一個不起眼的。他的私生子不是沒有,我數了數起碼有四五個兒子呢,不至於為了隱藏一個阮僑這麼大費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