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5章
裴恙醒來後由著醫生檢查完身體、叮囑完注意事項、換上了新的點滴、喝了一碗粥吃了一個蘋果, 又發了一會呆之後, 才得到了阮棠的一絲關注。
因為這個時候,自畫像終於畫完了。
阮棠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 轉過頭去時就看到裴恙正在單手剝橘子,男人靠在枕墊上,穿著一身簡單的病號服, 空蕩的袖口露出一截削瘦蒼白的手腕,看起來像一個病弱的書生。
他拒絕了下屬的幫助, 一隻手靈活且從容的剝開橘子皮,將一瓣橘肉塞進嘴裡緩慢咀嚼,緊接著另一瓣就落入了阮棠的手。
裴恙無語的看著從自己手心搶水果的作精,“連病號的橘子你都搶。”
“我是你救命恩人。”阮棠理直氣壯,低頭看一眼被剝的整整齊齊一個弧形的橘子皮,撇了撇嘴,傷成這樣還強迫症,沒救了。
裴恙若無其事的接話:“我以身相許。”
阮棠:“算了吧, 你以畫相報,九十九幅謝謝,真的感恩的話可以再加一幅湊個整數。”
那作精, 對裴直男分外嫌棄, 唯獨很欣賞他的畫作。
裴恙和她大眼瞪小眼, 眼見這女人是來真的,他瞥了一眼那八位畫師,冷哼一聲:“不是已經有人在給你畫畫了嗎。”
阮棠:“畫不嫌多啊, 而且每一位畫師的風格都是不一樣的,我當然要從多種風格多種角度來欣賞我的美。”作精說著,她拿起其中一位畫師的作品擺在他麵前,用詠歎調來誇張的讚頌:“你看這位畫師的畫技,如此的精湛,簡直就是出神入化,他畫中的美人宛若西方神話中的雅典娜女神——”
“再看這幅畫,畫師是一位寫實派,她用精湛的技巧畫出了模特活靈活現的大眼睛——”
裴恙麵無表情:“閉嘴。”
敲門聲打斷了兩個人幼稚的對話。
商行經理頂著兩位**oss齊刷刷看過來的目光,硬著頭皮湊進來,頂住壓力將手裡的高高的一疊報告遞上來,彙報:“裴爺,這裡是需要處理的一些問題,您看......”
裴恙將剩下的橘子塞進嘴裡,若無其事的將身體下滑,在床上躺好,蓋好被子,淡定的說:“讓你們裴夫人處理。”
神特麼的裴夫人。
阮棠瞥了一眼那高聳入雲的公務,都要氣笑了,“裴有病,你確定讓我來?”
裴恙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假笑,“你當給你戴上那個手表,全是讓你用來發號施令找畫師的?”
該擔起的責任負責的公務,當然不能少!
“行啊。”阮棠倒也不怵,當即就說:“你都將偌大的家業送到我手邊上了,我還是不玩玩,那都對不起你的良苦用心是不是。”
她指揮經理:“你,跟著我,今天去商行視察。”
“好的,夫人。”經理立刻答應,沒有半點猶豫,甚至還有些諂媚。
畢竟,這可是裴爺親口認證的夫人。
她這一走,幾位畫師立刻被清空,病房裡頓時清淨下來。
裴恙的心腹斟酌著開口:“爺,夫人現在還是一位學生,將商行全權交由她打理是否不妥?”
“你怕她做不來?”裴恙把玩著手裡的玉扳指,哼笑一聲:“你看她有什麼做不來的事情,我這一進手術室生死未卜,她將那些鬣狗治的服服帖帖,這女人啊不簡單,我還真好奇,她能不能管好這商行。”
“您既然知道她不簡單……”
“所以我想看看,她背後的背景究竟是哪方。”
裴恙看著窗外的風景,語氣平淡:“無論是守舊派還是新銳派,終歸是衝著我手裡那點財來的,看看她有什麼動作就是了。”
一排轎車停在商行門口。
門口的小馬仔連忙跑下來,恭恭敬敬的拉開車門,街道上路人好奇的張望,便見紅色的高跟鞋從裡麵伸出來踩在地麵上,一截削瘦的小腿白的讓人眼花撩亂,緊接著女人彎腰走了出來。
她穿著火紅色的長裙,凹凸有致的身材帶著逼人的豔麗,肩上披著西裝外套,纖長的手指輕巧的摘下墨鏡,露出一張小巧而精致的麵孔。
身後的車輛紛紛停下來,數不清的保鏢站成兩排,手裡的槍支散發著冰冷的氣息,以最嚴謹的距離來保證她的安全。
商行經理點頭哈腰:“夫人請。”
這排麵著實不小,就是放在現代那也是大佬級彆的,甚至比現代還要誇張。
因為法治社會不允許私人配槍,但是在這裡,裴恙就是法,而阮棠也有幸體會到做黑幫大佬的女人的滋味,相當的奇妙。
她被一群業界精英、商業新貴簇擁著走進商行,立刻便有數不清的公務等著她拿主意,從各地銀行的管理到放貸問題,又從幾個地下勢力的火拚到外交事宜。
作精處理的相當隨意,卻被這群人奉為聖旨。
她走進辦公室,坐在裴恙平時的位置上,晃動著真皮椅,剛處理完這些公務還沒喘口氣,井子陽就闖了進來。
他說:“平陽路上的襲擊案,我查清楚了。”
阮棠精神一振,“啪”的一聲拍在桌上,當即就一個字:“說!”
那群家夥毀了她的畫,她抓住幕後使者決不輕饒!
井子陽被她突然爆發的氣勢嚇了一跳,緊接著還有點改觀,這女人也不是一無是處嘛,起碼她對裴爺的感情是真的,一聽說查出來了,這真實關心的態度,是不能作偽的。
他道:“那群癟三還想偽裝成幫派內鬥恩怨,我直接扒拉幾個人的皮,立刻就有人招了,指向是r國那邊派的人,說是對和談條件不滿,想要殺死裴爺引起我國內亂渾水摸魚。”
阮棠:“然後呢?”
“我當然不會輕易相信,害死裴爺是想坑國內沒錯,但不一定是r國動的手,其他幾國也有嫌棄,我一路查下去,從兵器來源入手,又查了所有人的私人關係,最後終於確定就是y國那群洋狗乾的!”
“殺死裴恙嫁禍r國,既打擊了國內又把仇恨值都拉到小鬼子那邊去,這招夠毒啊。”阮棠驚歎。
井子陽撇嘴,“可不是嗎,但是誰他媽也不傻,還看不出來這裡麵的門門道道?”他話鋒一轉,“夫人,這仇也不能不報,您說怎麼處理!”
阮棠讚同的點頭:“這群洋鬼子就是害死我的畫像的罪魁禍首,姑奶奶絕對饒不了他們……”
對!這才是配得上我們大佬的夫……等等?
井子陽神情呆滯,“......畫像?”
“您是為了給您的畫像報仇,才這麼義憤填膺?”
阮棠無辜的看他,“不然嘞?”
井子陽:“……”
阮棠對他的崩潰充耳不聞,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對待好同誌的表情,講:“乾得不錯,接下來交由我處理,我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井子陽的智商稍稍回籠:“你想怎麼做?斷絕與y國的貿易,還是聯合其他國家一起排擠?”
“這種太小兒科了!”阮棠:“你看我的!”
井子陽:?
阮棠扭頭看經理,問:“守舊派和新銳派那邊不是派人來打探情況了嗎,安排他們,我逐個見見!”
“你是想?”
“裴恙!那雖然是變態,但可是國寶級變態,他被敵國襲擊了,難道不應該全國上下聯合一起,一起和y國要個說法嗎?”阮棠義正言辭。
兩個人目瞪口呆,紛紛豎起大拇指,高啊,實在是高明。
他們就想著用商業上報複y國了,但是咱看看夫人這境界,總攬大局,從國家角度入手,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而且這事吧,還不用她出力,她直接推到帝國和黨國身上了,自然有那兩邊出力對付敵人!
經理當即便去安排了裴夫人與使臣的見麵。
阮棠吃完午飯後將手搭在小狼狗井子陽的手背上,仿佛太後巡遊一般悠然的朝會客室走去,大門打開,黨國派來的外交官已經等候多時。
兩個男人一起站起來,朝這邊行注目禮。
阮棠走進去,坐在他們的對麵,經理介紹:“這位是我們裴爺的夫人,這段時間可以全權代理商行的工作。”
裴夫人?
對麵兩個人神情微妙,一個臉部有點扭曲,另一個穿著中山裝臉上還有撇小胡子的男人,扯了扯唇角算作是笑容,隻是怎麼看怎麼像是嘲諷。
阮棠看著對麵那倆人的打扮,低咳一聲,勉強壓住笑意,一本正經的與對方開始寒暄。
短暫的交流過後,她便將幾個人都打發了出來,會議室內立刻隻剩下阮棠和對麵那兩個奇裝異服的男人。
羅元傑:“這麼做是不是太明顯了?”
原欽然翹著二郎腿,吹了吹臉上的小胡子,漫不經心的說:“她都從裙子裡掏出手榴彈乾翻全場了,還能再怎麼明顯?裴恙是腹部中槍又不是眼中槍,沒瞎。”
“我也沒打算瞞著他。”
阮棠說的坦然,突然一把撲上去,將原欽然摁在沙發上,她抬手拽了拽他臉上那撇小胡子,突然發出驚天動地的爆笑:“原局座您這是什麼造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原欽然將人往懷裡一扣,對著她的脖頸狠狠的咬了一口,恨恨的道:“要不是擔心你的安危,老子至於喬裝打扮成這副鬼德行,來淮州當什麼外交官?……嘶,你給我停下!”
阮棠一把將小胡子給撕了下來,聽得他齜牙咧嘴。
羅元傑副官默默地縮到牆角裡,假裝自己不存在。
一番打鬨後,才進入主題。
“看起來這裴恙被你迷得七葷八素啊,明知道你不是什麼好東西,還把手表給你了。”
阮棠把玩著手腕上的表,得意洋洋,“這是當然,我可救了他一命,那種情況下他唯一能信任就是我了,畢竟我要想殺了他,還用得著等到今天?所以我隻可能是對他沒害處的人,值得信任。”
原欽然:“對,你要想是殺了他,第一次見麵就可以從裙子下麵掏出手榴彈……”
阮棠一巴掌呼過去,“這個梗還過不去了是不是?”
她有什麼辦法,總不能憑空拿出手榴彈吧,胸口沒地方,隻能假裝是從裙子下麵掏出來的了!
想當初,她還吐槽過某抗戰劇□□藏雷,轉眼間她就玩了一把裙內藏手榴彈,阮棠心想,沒準那劇裡的人物也有係統或者隨身空間啥的吧。
原欽然主動轉移話題:“動手襲擊的是哪方勢力,查清楚了沒?”
“y。”阮棠冷哼,怒氣衝衝:“他們還打壞了我的畫像,這仇必須得報!”
“報,當然要報,放心吧,我來處理。”
原欽然乾脆利索的將事情攬了過來,又說:“本來將你安插在他身邊,是想查查他有沒有通敵的心,這麼一看倒也算清白了,不過裴恙的存在危害性太大了,他自己幾乎已經自成一國,如果可以還是要納為己用的好。”
換言之,就是想讓裴恙臣服黨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