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定公主的出現, 使得朝堂眾臣不由燃起軒然大波。
“這……這這這、公主一介女流怎可乾政!”守舊古板的老臣第一個跳出來反對, 滿臉的痛心疾首,甚至顧不上去思考阮棠說了什麼。
太傅一脈的朝臣是先是錯愕, 隨後對視一眼,果斷順著前麵的話攪渾水:“自古以來還沒有女子登朝的道理,更何況是彈劾朝廷重臣如此大事, 請公主速速離去!”
“牝雞司晨,怕是要天下大亂了!”
這朝政為太傅一手把控, 少數不在其隊伍裡的大臣倒是眼神閃爍,似在女子乾政和扳倒太傅一脈之間搖擺不定。
這時候,刑部收到太子的眼神示意,上前一步站出來大聲道:“此言差矣!公主此來是攜帶證據而非無故生事,難不成公主的性彆還不如朝政大事重要?”
“你又怎知公主手中有確鑿證據?老尚書為官幾十載清正廉明剛正不阿,豈容隨意汙蔑!”
聲援一浪接一浪,太傅一脈紛紛站出來為他說話,戶部尚書看了一眼阮棠, 幾分輕蔑似在嘲笑她的天真,隨後顫顫巍巍的站出來一拱手,聲淚俱下:“陛下, 老臣冤枉啊——!老臣為官近四十載, 為我大盛兢兢業業, 一絲不敢怠慢,絕擔不起公主所言的貪贓枉法四個字,望陛下為臣做主啊!”
老皇帝被吵的頭昏腦漲、頭痛不已, 又是左右為難。
從始至終,曲來疏都沒有說一句話,自有無數臣子為他擺平這等小事,他隻是好整以暇的看著阮棠,狐狸眼上挑,唇角要笑不笑,戲謔的等著看小公主的表現。
阮棠分毫不亂,她揉了揉被吵痛的耳朵,待尚書說話以後,終於出現了反擊動作。
她看向四周,目光在每一位朝政身上一一掃過,眼神不算銳利,更沒有強烈的攻擊性,卻在一瞬間讓每一個人升起無端的危機感。
“彆急,我們一個一個談。”
慵懶慢吞吞的聲音,令眾人心口一跳。
阮棠看向帶頭鬨事的老臣,冷笑一聲:“李禦史,你說女流之輩不能乾政,那你見到本宮一個女人要不要行禮稱公主?你見到本宮的母親,要不要行禮喊皇後,你見到本宮的祖母,要不要行禮喊太後!”
老臣呼吸一窒。
公主上前一步,紅唇銳利如刀鋒,開口咄咄逼人:“本宮是天子之女,論身份是不是在你之上,你能議朝政本宮為何議不得!你一個臣子,又是哪來的資格來管束皇上的嫡公主,莫不是想要謀逆不成!”
那老臣來不及反應,被她懟的節節後退,聽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心裡一慌,連忙高呼:“微臣絕無此意,陛下明鑒!”
朝堂之上除了他的呼聲,再無其他聲音,誰也沒料到公主如此擅長詭辯,麵對千夫所指尚能如此氣勢十足分毫不懼,一時之間眾人看她的眼神都變了。
曲來疏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一幕,就在那嬌小的公主,麵容豔麗攻擊性十足,小小年紀便頗有皇室風範,她放過如鹹魚般垂死掙紮的李禦史,目光轉向第二個說話的戶部侍郎,就是原著女主她爹。
戶部侍郎被她的餘威掃過,竟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相當的沒出息。
阮棠重複了一遍他說過的話,一句不差,對方的冷汗唰的一下就流下來了。
曲來疏沒有理會他的心腹接連挫敗,反倒是漫無邊際的想著,這小姑娘記憶力是真不錯。
也挺愛記仇。
接下來簡直就是安定公主的個人秀,全場被她懟到啞口無言無一人能與之分辨:
“你說彈劾朝臣是大事,那為何一直糾纏於公主的性彆不放!”
“牝雞司晨天下大亂?你說公主是母雞?還是包藏禍心煽動叛亂!”
“你說戶部尚書為官清廉,那你是要給他做擔保?如果本宮拿出證據證明他貪贓枉法,你是不是要和他一起去斬首示眾?!”
最後,她看向戶部尚書,那老東西哪裡還得意的起來,現在正一臉警惕的看著她。
就見阮棠從懷裡抽出賬本,一把砸在他臉上,厲聲嚴詞:“四億兩白銀、小半個國庫都在你兜裡,你還有什麼話好說?難不成尚書大人要說,你在替大盛保管國庫不成!”
四億萬兩白銀!
這個數字之誇張程度讓全場嘩然。
曲來疏第一次正視阮棠,男人眼眸微眯,視線從少女的臉龐轉到那厚厚的賬戶上麵,漸漸的認真起來。
阮棠唇角譏諷的弧度愈發的上揚,她看向曲來疏,麵露嘲弄,聲音輕飄飄如同平地炸雷:“隻怕這白銀不是在為國庫保管,而是在為你的主子保管的。”
一句話,劍鋒直至曲來疏。
“公主慎言!”立刻有人站出來,急忙辯護:“就算尚書真的貪汙,那又與曲……”他說到一半突然噤聲,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中了公主的計,頓時臉色大變。
阮棠嗤笑:“瞧瞧,這朝堂上下誰還不知道你曲來疏權傾朝野、把控朝政,架空皇帝,真是好大的威風。”
曲來疏不慌不忙,唇角笑意淡淡,慢條斯理的說道:“公主說話是要講究證據的。無論是對尚書大人、還是對微臣的指控,都要拿出確鑿的證據,而不是輕飄飄的一張紙。”
她們千辛萬苦得來的賬本,到了那個人口中,卻成了輕飄飄的一張紙。
阮棠冷眼看他,曲來疏這張嘴,頗有點趙高指鹿為馬的意思,或者說權臣大抵都這麼不是東西。
太子一直在旁觀,一言未發,他看著他的皇妹舌戰群儒,在朝堂之上綻放出耀眼的光芒,再也不是曾經撲到他懷裡嚶嚶直哭的小姑娘,她真的長大了。
直到這時他才站了出來,銳利的雙眸落在曲來疏身上,聲音沉肅:“證據孤這裡有,就是不知道太傅是不是真的想看。”
曲來疏看向他,“殿下若有證據不妨拿出來,事關國家大事,微臣有何不想看?”
阮棠還在一邊起哄:“太傅如此深明大義,小男友的確鑿證據,一定會大公無私的處理此事,絕無半點徇私的念頭,怎麼看到是我誤會了太傅。
皇兄,快將證據帶上來,給太傅一個秉公處理的機會,對不對……太傅?”
她的唇角上揚笑靨如花,動人的美貌不知迷了多少人的眼,卻無一人敢沉迷其中,美人有毒,沾即斃命。
唯獨曲來疏打量著這妮子挑釁的模樣,突然一笑,端是從容,他道:“多謝公主的看重,食君俸祿為君解憂,若尚書大人當真貪贓枉法,自秉公處理,必不會讓公主失望。”
一本正經的話語從他嘴裡說出,帶著幾份深意,讓阮棠笑得更為開懷,卻讓太子殿下黑了臉,一把將人拉過來,頗為警惕的看著曲來疏,仿佛在看一個心懷不軌的登徒浪子。
曲來疏滿臉無辜又坦然的回望,
太子殿下看向龍椅上的皇帝,一拱手:“啟稟父皇,兒臣不僅有物證還有人證,足以證明戶部尚書一條條重罪絕非捏造。”
老皇帝看熱鬨看的都打盹了,仿佛事外人一般,聞言精神一振,一抬手就道:“那就宣上來看看。”
“宣——人證上殿。”
按理說,再昏聵的皇帝也不至於淪落到這種地步,簡直就是被全場遺忘,偏偏自己還感覺良好,但是阮棠翻了一下背景介紹,卻立刻就理解了。
老皇帝的皇位是從他哥哥身上繼承來的。
這事要從頭說起,先皇勵精圖是位明君,可惜活的時間不是很長,年過六十便已駕崩,幾位皇子皆已成年打得不可開交,最後愣是同歸於儘,一個沒活下來。
於是這皇位繞來繞去,繞到了胸無大誌的恭王手裡,托孤大臣曲來疏當年也不過剛剛及冠,卻心機深沉手腕了得,扶持恭王上位把控朝政,愣是讓皇帝當了十幾年的傀儡。
十幾年,皇帝變成了老皇帝,當真一點血性都沒有了,且真愛皇後走得早,他便一直沉迷後宮縱情笙歌放飛自我。
也是挺想得開的。
按理說曲太傅把控朝政十幾年,太子親政不過一兩年,心腹不多勢力薄弱,哪怕加上阮棠,那也還真不是他的對手。
不過阮棠和太子這一次卻做了充足的準備,首先第一位被傳上殿的人證,便是戶部侍郎之女楚瑜君
楚瑜君惶惶不安的走上殿,心裡其實還抱著最後一絲幻想,結果一看見阮棠便是臉色大變,……這裡怎麼會有安定公主!
阮棠攏了一把烏發,漫不經心:“楚姑娘,將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
楚瑜君臉色煞白,已經意識到自己走錯路了。她以為公主愚蠢好欺騙,如今看來不過是一廂情願的想法,甚至連她的算計隻怕都瞞不過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