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不懷好意的指了指阮棠的方向,說:“秘書和司機去搶救了,裴爺也受了重傷,當時在車裡的隻有她毫發無損。”
一群人好奇的打量著這小姑娘,裴爺的新歡?那可真是不幸,今天怕是在劫難逃了。
皮衣男充滿戾氣的眼神立刻落在了阮棠身上,仿佛隨時可能會把槍給她來一下,權當祭天。
阮棠分毫不懼,她抬手朝凝露招招手,“過來。”
她一抬手,手腕上的男款手表立刻暴露在眾人的視線之內,但是沒有人會嘲笑一個女孩戴男表,而是同時臉色大變,尤其凝露與皮衣男,那驚駭的眼神仿佛在看什麼天方夜譚。
皮衣男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細細的打量了一圈手表,臉色愈發難看,“這表怎麼在你手上?”
凝露亦是上前,神色凝重。
之前第一個抵達現場救下裴恙的下屬站了出來,冷靜的解釋:“裴爺親自戴在她手腕上的。”
隻有這一句話,甚至不提之前裴爺具體說過什麼,但是在場所有人卻在一瞬間便了然,甚至可以說是心知肚明。
那對阮棠不懷好意的男人也站了出來,憤憤然的嚷道:“裴爺當時中槍神誌不清,這肯定不能作數,讓一個小姑娘來主事——”
“嘭——!”
他的話沒說完,已經瞪大了眼睛倒地不起,眉心的窟窿冒著黑血。
皮衣男冷漠的收回了槍,一反之前對阮棠充滿攻擊性的態度,他開口簡潔明了的道:“井子陽,聽您差遣。”
這一槍,讓所有的騷動在一瞬間化為寂靜。
凝露神情複雜的看了一眼阮棠手腕上的男表,卻還是壓下了複雜的情緒,低聲對她解釋:“他是井子陽,淮州地下勢力青幫幫主,裴爺身邊最為倚重的武將,絕對的忠誠,你可以信任。”
忠誠是絕對的,確定了手表,也不管這表現在的主人是不是一個不靠譜的小姑娘,乾脆利索的就宣布效忠,有反對的直接就斃了,還有比這更忠誠的?
阮棠點點頭,轉頭看她,“那你呢?”
凝露笑了笑,說:“我是凝露,偵探社社長,裴爺身邊的情報網之一。”她指了指後麵那群人,挨個給她介紹:“商會分行會長、撫州財閥掌權人、康川財閥、寧興……內景……東溪……其餘的因為離淮州太遠不能及時趕到,這些財閥遍布□□各地,包括守舊派與新銳派的領土,他們依存著裴爺而生,同時也是裴爺掌控著偌大的□□的一顆顆重要的黑棋。”
她挨個介紹,阮棠看的眼花繚亂。
這時又有一位西裝男站出來,開口便道:“夫人,裴爺出事後,國內守舊派與新銳派均有派專人問候,r國y國p國以及所有和裴式有商業往來的國家均送來問候,這些人看似是問候但實則都是探聽情況,因為裴爺若出事,整個國家的經濟網將迅速癱瘓。”
“我已經安排人封鎖消息,暫時沒有任何情況流出去,但是紙包不住火,如果裴爺不能及時醒來,混亂是遲早的事情。”
他喊得是夫人,這種稱呼是不屑於對那些姨太太喊得,顯然對於這群人而言,戴上手表的阮棠,已經是名正言順的裴家嫡夫人。
阮棠撩了撩眼皮,說:“裴恙沒事,死不了,經濟也不會癱瘓,就算他死了還有我呢。”
這話可真是不客氣,立刻就有人露出不讚同的神情,仿佛她是在詛咒裴爺一般。
但是那位西裝男士卻點點頭,一副安心的表情:“既然這樣我就放心了。”
阮棠不耐煩的對他們擺擺手,“沒事就散了吧,彆在這礙事,人太多連空氣都不流通了,煩人。”
一個嬌嬌軟軟的小姑娘,對著各方勢力大佬說“你們礙事你們煩人”,這放在以前絕對是想不到的荒唐,尤其她這什麼背景啊,她名義上的爹,那個阮明可是連出現在這裡的資格都沒有。
但是現在,這群人卻敢怒不敢言,眼見夫人發話,即便沒有裴爺仍舊有主事的人,隻能紛紛應下,迅速離開。
凝露悄然鬆了口氣。
還好,裴爺沒有看錯人。因為這小姑娘但凡有半點軟弱,便會迅速被這群豺狼撕碎,他們來這裡可不止是關心裴爺的安危,一旦裴恙醒不來,奪權才是第一位。
這也就是為什麼,井子陽乾脆利索的斃了那個鬨事的人的緣故,為她立威,也是震懾所有不懷好意的小人。
一場暴風雨,尚未開始便消弭的無影無蹤。
這樣想著,她看向阮棠的目光倒是多了幾分信服的意味,能夠半點不露怯,表現的穩重而大氣,這小姑娘彆看年齡小,真是不一般。
尋常人都被揮散,能夠留在這裡的隻剩幾個裴恙真正的親信。
阮棠的目光落在井子陽身上,貓眼轉了轉,突然問道:“你很忠誠?”
井子陽雙手環臂,酷酷的道:“隻要這塊手表在你身上一日,我就會效忠一天。”
“那太好了!”阮棠拍手,喜不勝收:“你現在就去,去給我找一箱手榴彈來,不同款式的□□□□什麼槍都要,還有什麼地雷□□一切□□,都要!”
井子陽:???
凝露:???
其他人:????
那作精理直氣壯:“這個世界太凶殘,我得防身。”
係統:……
怎麼滴,您覺得花積分買手榴彈虧,所以要用裴恙的錢來買是不是,而且還得隨身帶手榴彈,以後看誰不順眼直接投擲過去,這可還行?
井子陽:“......你確定?”
“我確定啊。”阮棠瞪著眼睛看他,還比劃了一下手表:“小井,聽話不?”
“知道了。”井子陽麵無表情的站直了腰,轉身便走。
給她置辦火器去。
裴夫人要的東西,誰能不給?
那作精折騰完他,又去折騰凝露,她微微一笑,說:“凝露啊,你是裴有病的情報網是不是。”
“……”凝露心生不祥預感,卻還是乖乖應下:“是的,夫人。”
誰能想到呢,她曾經以為的小顧客,甚至與人打賭她能活幾日,轉眼間她已經成了她的老板娘。
作精:“去給我把世界各地最好的畫師找來,什麼寫實派印象派野獸派抽象主義,給我來一打。”
凝露:?????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阮棠理直氣壯:“不懂?”
凝露沉重的點頭,真的不懂。
阮棠:“找畫師當然是為了畫出我的美!”她一把將長椅上的畫作拿出來,悲憤的擺給凝露看:“你看,我的自畫像,被一槍打壞了!”
這畫作上多了一個黑洞,但是還是能看得出來上麵的自畫像有多美麗,令人不禁去想,這麼出神入化的畫技是哪位大師的手筆?
她這麼想著,就給問了出來。
然後就聽到阮棠隨口說:“你們裴老大畫的。”
凝露:!!!
裴爺什麼時候畫過人像???!!!
再看那作精不以為然的樣子,她的心情更複雜了。
果然,裴爺所有的特殊,都給了這個女孩。
手術過後,裴恙被送進了病房休養,男人躺在病床上睡得極其不安穩,耳邊總有沙沙的聲音在吵,他微微擰眉,心裡一片冷然,想著哪個玩意兒這麼不知死活,敢打擾他睡覺。
一睜眼,整個人都愣住了。
之間偌大的病房裡,那作精穿著一件紅色的晚禮服坐在中心位置,嫵媚多情國色天香,七八個畫師將她圍成一排,正在勤勤懇懇的為她作畫。
裴恙:“……”
旁邊的下屬見他醒來,連忙去叫醫生護士,很快一邊人便匆匆趕來,卻十分識趣的避開畫師們與阮棠,湊到病床前為他檢查診療。
醫生們這熟練的動作,讓人不禁去想,他們到底做過多少遍。
那作精,又在他的病房裡,胡鬨了多久?
一時間,裴恙的神情都微微恍惚,開始懷疑他將手表交給阮棠是不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下屬君還在插刀:“夫人吩咐凝露為她找來了十位畫家輪流作畫,為了保證能夠一邊作畫一邊陪在您身邊,所以將作畫地點放在了病房內。”
裴恙:“……”不,畫自畫像比他重要,在那個作精眼裡,他才是附帶的。
第65章
裴恙醒來後由著醫生檢查完身體、叮囑完注意事項、換上了新的點滴、喝了一碗粥吃了一個蘋果,又發了一會呆之後,才得到了阮棠的一絲關注。
因為這個時候,自畫像終於畫完了。
阮棠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轉過頭去時就看到裴恙正在單手剝橘子,男人靠在枕墊上,穿著一身簡單的病號服,空蕩的袖口露出一截削瘦蒼白的手腕,看起來像一個病弱的書生。
他拒絕了下屬的幫助,一隻手靈活且從容的剝開橘子皮,將一瓣橘肉塞進嘴裡緩慢咀嚼,緊接著另一瓣就落入了阮棠的手。
裴恙無語的看著從自己手心搶水果的作精,“連病號的橘子你都搶。”
“我是你救命恩人。”阮棠理直氣壯,低頭看一眼被剝的整整齊齊一個弧形的橘子皮,撇了撇嘴,傷成這樣還強迫症,沒救了。
裴恙若無其事的接話:“我以身相許。”
阮棠:“算了吧,你以畫相報,九十九幅謝謝,真的感恩的話可以再加一幅湊個整數。”
那作精,對裴直男分外嫌棄,唯獨很欣賞他的畫作。
裴恙和她大眼瞪小眼,眼見這女人是來真的,他瞥了一眼那八位畫師,冷哼一聲:“不是已經有人在給你畫畫了嗎。”
阮棠:“畫不嫌多啊,而且每一位畫師的風格都是不一樣的,我當然要從多種風格多種角度來欣賞我的美。”作精說著,她拿起其中一位畫師的作品擺在他麵前,用詠歎調來誇張的讚頌:“你看這位畫師的畫技,如此的精湛,簡直就是出神入化,他畫中的美人宛若西方神話中的雅典娜女神——”
“再看這幅畫,畫師是一位寫實派,她用精湛的技巧畫出了模特活靈活現的大眼睛——”
裴恙麵無表情:“閉嘴。”
敲門聲打斷了兩個人幼稚的對話。
商行經理頂著兩位**oss齊刷刷看過來的目光,硬著頭皮湊進來,頂住壓力將手裡的高高的一疊報告遞上來,彙報:“裴爺,這裡是需要處理的一些問題,您看......”
裴恙將剩下的橘子塞進嘴裡,若無其事的將身體下滑,在床上躺好,蓋好被子,淡定的說:“讓你們裴夫人處理。”
神特麼的裴夫人。
阮棠瞥了一眼那高聳入雲的公務,都要氣笑了,“裴有病,你確定讓我來?”
裴恙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假笑,“你當給你戴上那個手表,全是讓你用來發號施令找畫師的?”
該擔起的責任負責的公務,當然不能少!
“行啊。”阮棠倒也不怵,當即就說:“你都將偌大的家業送到我手邊上了,我還是不玩玩,那都對不起你的良苦用心是不是。”
她指揮經理:“你,跟著我,今天去商行視察。”
“好的,夫人。”經理立刻答應,沒有半點猶豫,甚至還有些諂媚。
畢竟,這可是裴爺親口認證的夫人。
她這一走,幾位畫師立刻被清空,病房裡頓時清淨下來。
裴恙的心腹斟酌著開口:“爺,夫人現在還是一位學生,將商行全權交由她打理是否不妥?”
“你怕她做不來?”裴恙把玩著手裡的玉扳指,哼笑一聲:“你看她有什麼做不來的事情,我這一進手術室生死未卜,她將那些鬣狗治的服服帖帖,這女人啊不簡單,我還真好奇,她能不能管好這商行。”
“您既然知道她不簡單……”
“所以我想看看,她背後的背景究竟是哪方。”
裴恙看著窗外的風景,語氣平淡:“無論是守舊派還是新銳派,終歸是衝著我手裡那點財來的,看看她有什麼動作就是了。”
一排轎車停在商行門口。
門口的小馬仔連忙跑下來,恭恭敬敬的拉開車門,街道上路人好奇的張望,便見紅色的高跟鞋從裡麵伸出來踩在地麵上,一截削瘦的小腿白的讓人眼花撩亂,緊接著女人彎腰走了出來。
她穿著火紅色的長裙,凹凸有致的身材帶著逼人的豔麗,肩上披著西裝外套,纖長的手指輕巧的摘下墨鏡,露出一張小巧而精致的麵孔。
身後的車輛紛紛停下來,數不清的保鏢站成兩排,手裡的槍支散發著冰冷的氣息,以最嚴謹的距離來保證她的安全。
商行經理點頭哈腰:“夫人請。”
這排麵著實不小,就是放在現代那也是大佬級彆的,甚至比現代還要誇張。
因為法治社會不允許私人配槍,但是在這裡,裴恙就是法,而阮棠也有幸體會到做黑幫大佬的女人的滋味,相當的奇妙。
她被一群業界精英、商業新貴簇擁著走進商行,立刻便有數不清的公務等著她拿主意,從各地銀行的管理到放貸問題,又從幾個地下勢力的火拚到外交事宜。
作精處理的相當隨意,卻被這群人奉為聖旨。
她走進辦公室,坐在裴恙平時的位置上,晃動著真皮椅,剛處理完這些公務還沒喘口氣,井子陽就闖了進來。
他說:“平陽路上的襲擊案,我查清楚了。”
阮棠精神一振,“啪”的一聲拍在桌上,當即就一個字:“說!”
那群家夥毀了她的畫,她抓住幕後使者決不輕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