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前,陸家牌坊附近。
“聽說了嗎?”
“什麼?”
“昨個這條大街上死人了!就在牌坊底下,六七個呢!那血流了一地,我家寶兒帶著他手底下的兄弟夥提水衝了一早上才衝乾淨的。”
王婆子拉住自己的好姐妹小聲嘀咕,說著這城裡發生的大事。她兒子是縣衙的捕頭,總比一般人知道得多些。
張婆子驚訝地張大嘴,四處張望了一下,壓低聲音問:“死的誰呀?”
王婆子嘴巴一撇,嫌惡地道:“就是那些個刀頭舔血的江湖人,聽說死的時候一個個全是黑衣,一看就不像好人。”
“請問,你們說的黑衣人是?”一個聲音突然在兩人背後響起,嚇得兩個老婆子差點沒跳起來。轉過身想好好罵罵這個冒失鬼,還沒開口就被眼前的東西震住了。
一個金燦燦的金元寶。
王婆子立馬換上笑臉,伸手拿過金元寶捏在手裡,和氣問:“您是想知道什麼?”
來人淡淡一笑,道:“我想打聽死人的事。”
王婆子哼著曲,喜滋滋往家走。剛進了院子,就見自己的寶貝兒子已經回來,在堂屋裡啃饅頭。頓時心疼得把金子的事都忘了,上前端水取鹹菜,埋怨道:“你回來了咋不去街口叫我,我去給你炒幾個菜吃,光啃饅頭能頂啥用。”
王大寶忙拉住她,道:“娘,你彆忙活了,這衙門裡還有事,我吃兩口就走。”
雖然心疼兒子,但王婆子到底不敢說出不用管公家事這種話,隻不停地給他碗裡夾點鹹菜讓他慢點吃。
“娘,你剛才怎的那麼高興?”王大寶受不了他娘這勞碌樣,忙拉她在凳子上坐下,轉移話題道。
提起這事,王婆子就樂得不行,從懷裡取出個金元寶放在桌上,道:“今個有人打聽那幾個死人的事,我說了幾句,就得了這個。本來還有三兩銀子的,我給你張嬸了,她也知道這事,不不給點好處不行啊。”
提起這事,王婆子就有些心疼,本來她完全可以都收了,就因為心癢拉著老姐妹聊天,還把收獲給分出去了。
王大寶卻沒有喜色,皺眉道:“娘,這事和那些江湖人有牽扯,你彆在外頭亂說話,容易出事!”
王婆子不滿地一叉腰,怒道:“我老婆子哪裡亂說了,他們是不是都被劍捅了好幾個窟窿?是不是都是一身黑衣蒙麵?是不是夜裡死在陸家那牌坊下?”
這聲音一句高過一句,驚得王大寶差點沒被饅頭噎死,好半晌才軟軟辯解道:“就算是真的,你也不能把這事往外到處傳呀,到時候大人怪罪下來,我這捕頭隻怕就當不成了。”
這可是比千萬句道理都有用,王婆子一聽會影響兒子前途,立馬嘴閉得緊緊的,再也不敢對外說半個字。
不過,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
從王婆子那得了消息的兩人站在牌坊前,正討論著這事。其中一人問:“你覺得此事和我們在尋的人有關係嗎?”
另一人笑:“無論有沒有關係,你不都已經準備去查了嗎。你若是能控製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估計會省許多麻煩。”
那人摸摸鼻子,無奈笑道:“唉~若真能控製自己的好奇心,我也就不是楚留香了。”
這兩人正是在查阮如蘇失蹤之事的楚留香與無花,他們始終沒找到其他有用的線索,也隻能把看上去像是有關聯的事查一查。
而你要在偌大的城裡找一個人,最好是有個幫手。
“這位公子可是要尋個住處,我們手裡可有好幾處宅院適合您這樣的貴公子。”那姓王的牙人一見楚留香的打扮,就是眼前一亮,心想大主顧來了。
可惜楚留香不是來找房子的,他找人。
“請問最近可有人帶著一位年輕貌美的姑娘來租過或買過屋子?”楚留香掏出一枚銀子,放在牙人手心,和氣地問道。
那牙人收了銀子,麵露難色,“這位公子,我們牙行有規矩,不能透露買家和賣家的消息,您看這……”
嘴上如此說,拿著銀子的手卻向上抖了抖,就像買菜的阿婆在掂量攤主給的肉夠不夠斤兩。楚留香會意一笑,又多拿出一枚銀子,似真似假地道:“我今日隻帶了這麼些出門,若是不夠也就算了,我自可以去問旁人。”
這意思,牙人聽懂了,半晌才不情不願地收下另一枚銀子,示意楚留香附耳過來,“大概一個月前,有個美貌的小娘子來我這尋過屋子,那長相氣度,怕是連宰相千金都比不過。”
說著他還神神秘秘地左右看了一眼,再次壓低聲音道:“同那位小娘子來的,還有個男人!”
楚留香立即道:“你可還記得那人長相?”
牙人搖搖頭:“那男人沒同小娘子進來,而是在外麵等著的,我出來時就隻見到他的背影。穿了身黑不溜秋的衣服,看上去不像是個正經人。”
又是黑衣,難道真與昨夜的那群死人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