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挖了四個茅房,一個恭房,皆是一無所獲。眾人身上已經沾滿了醃臢之物。
還剩最後一個恭房了。
常風看了徐胖子一眼:“胖子,該你們第五小旗往下跳了。”
徐胖子眉頭蹙成了“川”字。他高聲道:“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跳糞坑兮,不複還!弟兄們,挽褲腿!”
徐胖子的話,逗得一眾弟兄哈哈大笑。
常風先讓人掀了恭房的木板。大糞坑就在眼前。
這回是徐胖子先跳了下去。宛如一隻在糞海中遨遊的肥蛆。
常風和十名力士緊隨跳下。
鐵鏟往下挖了一尺。“當啷!”
徐胖子喊:“常爺,鏟到東西了!有貨!”
一柱香功夫後,一個碩大的鐵箱被一眾弟兄用粗麻繩拖出了恭房。
常風抄了三年家,是見過錢的人。他估算,這個鐵箱裝滿銀子,應該有個一千兩左右。
聊勝於無罷了。
然而,當打開箱子的那一刻,常風和一眾手下被晃了眼。
陽光一朝,箱中反射出金色的光芒!箱子中裝滿了金錠。
常風擦了擦手,點算了金錠的數目。共計有五十二塊金錠。每塊都是二十兩形製。
共計一千零四十兩。可兌銀一萬零四百兩!
女人、田產、宅邸不能折色。黃金是可以折色的。
抄出臟銀的數字,直接飆升到了一萬四千八百九十兩!完成了任務的一半兒。
常風長舒了一口氣。然後吸氣時,差點被自己身上的臭味熏暈過去。
五城兵馬司的指揮很有眼力價。
他見今日上晌錦衣衛的諸位爺查糞藏,專門派手下去城南的木桶鋪子運來了五十個大木桶。
他命人在蔡府裡架起大鍋,燒了不少水,倒在木桶裡,供錦衣衛的人沐浴用。
指揮強忍著臭氣,來到常風麵前:“常爺,洗澡水都準備好了。我還給諸位準備了乾淨的布衣。”
常風萬分滿意:“勞煩你了。”
指揮笑道:“這是哪裡話。伺候好錦衣衛的上差,是我們兵馬司的本職。”
從古至今,每個衙門裡都有幾個這樣的人。辦正經差事不一定行,但拍馬屁、伺候上司一個頂十個。
常風倒是不急著沐浴更衣。他先命錄賬校尉點驗了數目,將金錠轉移到了乾淨木箱中貼了封條。
做完這一切,他才大手一揮:“弟兄們,沐浴!”
五十多個漢子,在侍郎府的前院脫得赤條條的,跳進了木桶裡。
兵馬司的指揮,還貼心的命人在木桶裡倒了不少茶葉高碎。
拍馬屁拍到這一步,已經算是高手了。
常風用手撫著木桶沿兒,閉著眼睛盤算。接下來要查板藏、梁藏、井藏。
徐胖子在旁邊的木桶裡嘟嘟囔囔:“他娘了個腿兒的,我說前幾天夢見掉糞坑裡了呢。”
常風笑道:“胖子。你知道晉景公是怎麼死的嘛?”
徐胖子用毛巾擦了把臉:“我哪兒知道。”
常風給徐胖子吊起了書袋:“史書上記載晉景公之死,隻有八個字‘將食,漲,如廁,陷而卒。’”
徐胖子屬於典型不學無術,肚子裡沒什麼墨水的勳貴子弟。
他問:“啥意思?”
常風解釋:“就是說,晉景公有一天吃多了,肚子漲得慌,去解手,掉進糞坑裡淹死了。一國之君,這死法未免離奇。”
徐胖子道:“嘿喲,要不說咱錦衣衛裡還是你常爺滿腹經綸呢?刨茅坑都能講出典故。”
眾人洗完澡,換了乾淨的布衣。
常風下令:“去大廳,查板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