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晚生王守仁(2 / 2)

這是一種麥粉加鹽做成的圓餅,可以用繩子穿起來。吃的時候在火上一烤,又酥又脆又香。

吃下肚再喝點水有滿滿的飽腹感。明代版的壓縮餅乾了屬於是。

少年郎“哢哧哢哧”,一連啃了六個鍋盔。

整整三斤!

徐胖子這樣的大肚漢,一頓也就吃三個。

這樣的好飯量,讓常風等人瞠目結舌。

吃完鍋盔,少年郎又喝了半囊水,“重病”立即痊愈。

少年郎畢恭畢敬的給常風作揖:“晚生謝大人施以援手。”

常風以為這是個去孔廟參加祭祀的窮書生。他從馬鞍掛著的皮囊裡拿出幾小塊碎銀子,大約七八錢。

“後生,還有一百五十多裡才到曲阜呢。這些銀子你拿著當盤纏吧。”

少年郎連忙道:“多謝大人。晚生有錢。”

徐胖子在一旁道:“彆窮酸假客套了。你有錢能餓倒在路邊?”

少年郎直接從背囊中拿出兩個十兩形製的銀錁子,銀錁子白中帶金色點點。

“喏,這不是?”

常風眉頭一皺:“後生,這是皇上賞賜官員、勳貴的金花銀。你是從哪兒得來的?莫不是偷的?”

少年郎道:“這是皇上賜給家父的啊!”

常風更加奇怪:“你叫什麼?令尊是?”

少年郎自報家門:“晚生王守仁。”

“字伯安。”

“號陽明。”

“家父乃是翰林院修撰,王華。”

常風有些奇怪:“王華,這名字怎麼聽著有些耳熟?”

劉瑾在一旁提醒:“王華啊,成化十七年殿試的一甲第一名,狀元及第嘛!”

常風一拍腦瓜:“想起來了!當時我才十五歲。我爹整天跟我說,要好好讀書,將來跟狀元郎王華一樣,瓊林宴坐在首席。”

轉頭,常風又對王守仁說:“你竟是狀元公之子,失敬失敬。”

“不過狀元公之子,是如何淪落到餓倒路邊的?”

王守仁道:“晚生自京城,一路步行前往曲阜祭孔。昨日在客棧買的乾糧,半路給幾個窮人分光了。”

“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聽說還要再走二十裡,才有打尖吃飯的地方。餓了兩個時辰,就餓倒了。”

常風大驚失色:“步行?從京城到這兒一千多裡,你走來的?”

王守仁點點頭:“步行祭孔,方能磨礪晚生今後做學問的意誌。”

徐胖子道:“怪不得你鞋都露大腳趾頭了。感情是磨破的,哦不,磨礪的。”

王守仁道:“慚愧慚愧,晚生有辱斯文了。這一路已經走了三個多月,光是鞋已經磨破了四雙。”

常風笑道:“本來打算讓你上我們後麵的馬車,稍你一程。”

“又怕壞了你祭孔的誠心。這樣吧,這一串鍋盔,一囊水你拿著就是。”

常風將鍋盔和水囊留給了王守仁,他騎上了馬,一行人繼續趕路。

在他看來,剛才那個少年郎隻是個腦子缺根弦兒的書呆子而已。

沒錯,此時的王守仁的確是個死學《四書》、尊崇程朱理學的書呆子。

常風又怎會想到。此人日後不僅改變了大明的曆史,也改變了整部華夏思想史。

甚至連華夏的敵人,倭酋東鄉平八郎,都畢生攜帶一塊腰牌,上書“一生伏首拜陽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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