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請君入甕，英雄救美
大興縣，夏家四合院。
夏冬月是個小門小戶家的閨女。沒甚見識，又年輕不經事。常家的女人們對她好些，她便拿她們當了親人。
劉笑嫣忙著給她試首飾：“瞧，這是和田玉的耳墜子，水頭兒都蕩漾。配上我乾女兒的這張俊臉，簡直就是丁三配二四，絕配。”
九夫人在一旁拿著一塊布料，在夏冬月身上比劃著：“這是最上等的杭錦，做套襖裙，穿在如花似玉的小冬月身上.保管皇上的眼睛不看旁的姑娘。”
常破奴的妻子李萍兒則幫夏冬月試著一枚金簪：“不愧是焦家金鋪打的孔雀釵。這雕花栩栩如生。也隻有這樣的東西，才配得上冬月妹妹。”
夏冬月是小家碧玉，這些東西簡直讓她大鋸拉屁股——開了大眼兒了。
夏冬月突然落下了眼淚。
劉笑嫣問：“乖女兒，你哭什麼？”
夏冬月道：“乾娘，我長這麼大，彆說穿戴這麼稀罕的東西了，就連見都沒見過。”
高個無賴冷笑一聲：“你很能打嘛？能打有個屁用啊！出來混京城，要講勢力，要講背景。你混哪個鍋夥的？”
正德帝拿起了路邊攤子上的一個木頭老虎，笑著問亞三：“老虎用佛朗機語怎麼說？”
小販連忙道：“十八文如何？”
張知縣心中暗罵：豬妖捧書本，你硬充什麼太學生？還跟我盤起道來了。你個武夫曉得貢院的大門往哪邊開嘛？
心裡雖罵，嘴上卻不能這樣說。
常風的話正合正德帝之意。
二人猥瑣的笑聲讓正德帝眉頭一皺。他一聲暴喝：“住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們竟敢當街調戲良家婦女！還有王法嘛？還有大明律嘛？”
夏冬月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正德帝。
張知縣答：“知道。本縣一共有四十七名適齡女子入了禮部的花冊。”
張知縣答：“正是如此。這怪不得朝廷體製，怪隻怪下官製藝不精。”
夏冬月“噗通”跪倒在正德帝麵前，抬起頭，眼淚婆娑、楚楚可憐的說：“多謝壯士相救。不然今日小女子恐身陷不測之地。”
常風心中大喜：噫！好！皇上你可算上套了！這叫請君入甕，英雄救美！
但常風臉上卻露出難色：“偌大京城，茫茫人海。恐怕不好查，我儘量試試吧。”
尤敬武做了個請的手勢。
眾人在常風的帶領下進了一條胡同。
江彬皺眉：“常爺，太冒險了吧？”
不知不覺，眾人逛到了製錦市街。
正德帝打眼一看。
正德帝此次微服出行沒有帶劉瑾。
尤敬武把玩著手中的茶碗：“吏部文選司郎中張彩，跟我義父是至交文友。若我義父在張郎中麵前替你美言幾句，升你個六品府同知應該不難。”
他連連擺手：“太貴了，太貴了，不買了。”
亞三答：“布屎達磕特。”
正德帝道：“姨父。你總吹錦衣衛天上的事知道一半兒，地上的事兒全知道。查清楚那姑娘的身世，應該不難吧？”
常風笑道：“隔壁貓蛋子街有個出了名的滑稽伶人，名叫陳六子。黃爺，咱們得去看看。不然逛廟會就如過寶山而空手而歸。”
其實正德帝的拳力有限。高個無賴卻倒退幾步，發出一聲慘叫：“啊呀！好疼啊！”
常破奴手搭涼棚：“爹，前麵街拐那兒人山人海的。咱們擠到貓蛋子街，恐怕最少要兩刻功夫啊！”
正德帝轉頭道：“姑娘，你沒事吧。”
張知縣下筆如有神，簡直將夏儒吹成了明代活雷鋒。
錦衣衛公子不是旁人，正是正德帝。
尤敬武道：“如此良善之家，其女亦是人美心善。你得開一份保薦信給禮部。把夏儒平日裡行的種種善事列成條目，再蓋上你的官印。”
正德帝想了想也是。沒必要因為兩個地痞耽誤他微服找樂子。
張知縣千恩萬謝：“區區舉手之勞，不足掛齒。怎好勞動張郎中。”
蕭敬雖不怎麼管事了，但還是司禮監名義上的掌印。排當值秉筆的事還是他負責。
他清楚，這世上既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張知縣是老州縣了，官場混跡多年，他比誰都懂人情世故。
兩個無賴一溜煙兒跑了。
這可是正德帝憑著自己的拳頭，保下的美貌少女。男人都喜歡保護女人的感覺。
江彬抬腿就往高個無賴那邊走。他是邊軍悍將，鋼筋鐵骨一般的漢子。這倆無賴還不夠給他塞牙縫的呢。
小販笑道：“貴人厲害啊，還會說西洋話。這木老虎您看如何？買個吧。”
正德帝洋洋自得：“砍價有什麼難的。”
尤敬武道：“選後事關重大。對於人品、家世查驗極嚴。我聽說夏儒這個人，人品好、心善、慷慨。沒事兒就捐銀子扶老濟貧。是龐各莊一帶有名的大善人。”
張知縣立馬提筆，開始胡編亂造。什麼開粥棚賑濟窮人、舍錢給書塾助學、扶老太太過路、給寡婦挑水林林總總列了五十多條。
大興縣的張知縣小心翼翼的在一旁垂手侍立。他心中疑惑：我為官十五年一向謹慎，從未得罪過錦衣衛啊。怎麼被常屠夫的乾兒子找上了門？
京城熱鬨非凡。廟會上人頭攢動，小商小販賣力的吆喝著。
他不動聲色的說：“下官一直仰慕令尊常都督，想為常都督效一效犬馬之勞。奈何下官品級低微，不知如何為常都督效力。”
正應了常風之前的話：男人都犯賤，送到嘴邊的不香，自己拿來的才香。
正德帝道：“這老虎沒甚好玩的。”
他專門去求了蕭敬，將二月二這天司禮監的當值秉筆排成了劉瑾。
突然間，夏冬月起身：“恩公，我爹娘在家等我呢。該著急了。”
正德帝用生澀的佛朗機話說：“劉健、謝遷遊賊布屎達磕特。”（劉健、謝遷是王八蛋）
多大的恨啊.正德帝學說佛朗機語都不忘罵劉健、謝遷。
常破奴卻拉住了江彬。
有了父母官對夏家的保薦信，夏冬月入宮又多了一份籌碼。
一番女人間的煽情過後，劉笑嫣正色道：“要進宮，最起碼的宮廷禮節得懂。咱們試完了頭麵首飾，我先教你第一條，跪禮。”
堂堂錦衣衛指揮僉事跑到這小小的大興縣衙，給他封官許願，一定是有事交待他辦。
尤敬武道：“最近禮部正在為皇上甄選美女，此事你知道吧？”
這倒難不住劉笑嫣。人家本就是封疆大吏家的小姐。先皇登基後，她又是坤寧宮的常客。宮廷禮節、大家閨秀的言談舉止等等她爛熟於心。
正德帝天天跟著江彬學拳腳。奈何宮中無人敢跟他對戰。
另一個矮個無賴揮拳上前。正德帝閃過拳鋒，順勢一個肘擊，打在了矮個無賴的腦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