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風一個箭步衝到了他的身上,拳頭不斷的朝著焦黃中身上招呼:“你爹是老王八蛋,你是個小王八蛋。你敢在我麵前呲牙?”
“看我不打死你!”
片刻後,拳打又加上了腳踢。
大鬨瓊林宴,毆打同科進士,有辱斯文,在皇帝麵前鬥毆不敬.
若換做彆人,立馬就會被關進詔獄。
萬萬沒想到,龍椅上坐著的正德帝不僅沒龍顏大怒,反而興致勃勃:“嘿,新科進士打架朕是頭一回見!有趣有趣!”
“常卿,你夠陰噠!你咋踢他那地方呢?那地方能踢嘛?是會斷子絕孫的!”
劉瑾看到這場鬨劇,本來打算製止。
正德帝卻揮揮手,事宜劉瑾閉嘴。
焦芳憋不住了,大喊道:“大漢將軍還不上前,拉開他們二人?”
如今錦衣衛南、北鎮撫司皆是劉瑾黨羽。唯獨大漢將軍們是例外。他們是由尤敬武統領的。
劉瑾對尤敬武有防備,但也沒撤了他。命他不得負責錦衣衛大小案件,隻負責掌管大漢將軍。
說白了就是把尤敬武從特務機關的巨頭,變成了儀仗隊長。
這些大漢將軍見尤爺的義父在打人,即便焦芳聲嘶力竭的命令他們,他們照樣無動於衷。
焦黃中被常風痛揍了十幾拳、踢了十幾腳。疼得他顧不得體麵,大喊道:“哎呦,哎呦。彆打啦!再打就打死我啦!常爺爺我錯啦!”
正德帝終於開口:“夠了!”
常風這才停手,停手之後還朝焦黃中啐了口吐沫:“看你今後還敢在老子麵前呲牙!以後彆讓我在翰林院看見你,否則見一次打一次!”
一眾新科進士麵麵相覷。這哪裡是知書達理,腹有良才的二甲第十?分明就是個地痞無賴!
正德帝道:“常卿喝多了。焦卿也喝多了。可見酒是個壞東西,貪杯會誤事。諸卿今後要引以為戒。”
“常破奴,你還愣著乾什麼?還不快把你父親攙回家去醒酒?”
“再來幾個人,把焦卿送進翰林院,好生醫治!”
常風在瓊林宴上如此荒唐無稽,正德帝竟沒有懲罰,這大大出乎眾臣的意料。
劉瑾也是一頭霧水:常風以前何等謹慎?活脫脫一隻官場裡的老狐狸。今日怎麼變成了個沒腦子的蠢貨莽夫?
李東陽亦是不解:親家這是在做什麼?難道真是喝多了,酒後失德?
常風這麼做,自然有他的原因。
常破奴攙著醉醺醺,走路七扭八歪的常風出得皇宮。
一出皇宮,常風臉上的醉意全無。他道:“不用扶了破奴,我沒醉。”
常破奴奇怪:“爹,你剛才是怎麼了?為什麼要在瓊林煙上鬨事?就跟個,跟個”
常風問:“跟個二愣子似的對吧?”
常破奴道:“爹,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常風笑問:“劉瑾、焦芳、穀大用那夥人是什麼?”
常破奴道:“還請父親指點。”
常風答:“他們是朝堂上的政治無賴!要對付無賴,就要比他們更無賴!今日我才開了個頭而已!”
常破奴道:“爹您以後還要跟他們耍無賴?您就不怕.”
常風微微搖頭:“怕什麼?張永把劉瑾痛打了一頓,皇上處罰他了嘛?劉瑾不照樣拿他沒辦法?”
“張永對劉瑾肆無忌憚,是因為皇上要用他。我亦然!”
當天夜裡。劉瑾召集閹黨骨乾們議事。
劉瑾道:“悔不該當初沒在會試時動動手腳,讓常風落榜!如今他通過科舉重歸官場,今後指不定怎麼鬨騰呢!”
“諸位有何好辦法對付他?”
吏部左侍郎張彩道:“劉公公,皇上鐵了心要用常風。即便他沒考中進士,他依舊能夠重歸官場。”
“依我所見,常風呆在翰林院對您大不利。翰林官以後是可以外調六部、地方,充任實職的。”
“常風當文官,比當武官對您的威脅更大。”
劉瑾想了想:“有道理。你接著說。”
張彩又道:“不如這樣。廠衛從刑部臨時調人用已是常態。先讓刑部跟吏部打聲招呼,從翰林院調用庶吉士常風做個署理主事。”
“內廠再去函刑部,將署理主事常風調到內廠聽差。”
穀大用一頭霧水:“這不是幫著常風重歸廠衛嘛?”
張彩點點頭:“正是如此!內廠是咱們自家地頭。從上到下都是咱們的人。常風即便進了內廠又能如何呢?所謂孤掌難鳴。”
“這樣一來斷了他的文官之途,這是上上策!”
劉瑾覺得張彩這一席話非常有道理。
至於張彩的建議是為劉瑾著想,還是為常風著想,就隻有天知道了。
穀大用等人也被張彩饒了進去。
穀大用道:“好像有幾分道理。”
劉瑾道:“那就這麼辦!斷了常風的文官之途,讓他滾回廠衛。”
“皇上用人一向不拘泥於升遷規矩。常風在翰林院待著,說不定哪天皇上心血來潮,直接升他到哪個部當侍郎,或外調地方當巡撫。”
“到那時,他對咱們的威脅更大。”
穀大用惡狠狠的說:“劉公公,您不如痛下決心,密裁了常風!一了百了!”
張彩插話:“密裁常風?你要密裁太後義姐的丈夫?皇後的義父?皇上倚為肱骨的姨父?劉公公義女的親大哥?”
“穀公公,你瘋了吧?”
之前常風秘密收夏冬月為義女,捧她當了皇後。當時事情做的很隱秘,沒幾個人知道。
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三年過去了,常風和夏皇後之間的關係已經不是什麼秘密。
劉瑾點點頭:“常風殺不得。倒不是因為彆的。我不能背上一個殺害救命恩人、伯樂的千古罵名啊!”
劉瑾跟常風的龍爭虎鬥,其實從最開始劉瑾已經輸了。
重感情是劉瑾最大的弱點。真正的梟雄,是不會被感情束手束腳的。
所以劉瑾當不了曹操,充其量隻能當個王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