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依舊是血色漫天。
遠方天際的那一縷殘陽照他們身上,帶後的溫存,靜止了時萬物。
記憶中現了數次的長劍帶殘紅,正靜靜擱石碑旁。
他們依然十指相扣。
暮氣沉沉下,兩深紅的血色順碎石和溝壑,蜿蜒纏綿,滲入了同一處。
感受到唇傳來的溫熱潮濕,林淵垂眼眸,似有一絲恍神。
他無法感受到對方現所承受的痛苦,即便之前經曆過,但時實是隔太久了,久到他早忘了這種感受。
就像是萬千鏡門中的普通鏡像,日夜更迭,潮起潮落,卻不知自己該往何處。
卡爾郡地區漸歸死寂。
而此刻手臂上傳來的清晰痛感卻讓他乍然回神。
林淵微微偏頭,讓行希風靠右肩上,指攥緊了幾分,似要連對方的戒指一起,深刻入骨肉。
就和那次鏡門線變動那樣……
天地蠻荒,血海相連。
那時的卡爾郡,也依舊縈繞死氣。
林淵記當時的他帶沉重的頭盔,抬眸向石碑旁的那人。黑色的長袍並不貼身,幾近拖地,卻此刻帶來了莫名的安心感。
同樣安心的,有那枚被他悄藏了秘密的戒指。
那是一個能送這裡所有人鏡門,回到現實世界的銀戒。
也是他放棄通關,接受高程的邀請,心甘情願成鏡局傀儡的終目的……
而隨之揭紗的,有那些封塵往事。
早那一世的古宅那裡,他們第一次起了爭執。當時的他執意要成鏡使,卻行希風死死拉住手腕,攔住了去路。
不許去。
這三個字林淵現回想起來,語氣中帶了壓抑至深的憤怒。像是一根緊繃的弓弦,輕扯一下就要徹底斷裂。
似乎是無聲的懲罰和宣泄,那一夜的紅燭搖曳中,他背抵門,獨屬於那人溫熱的吐息靠過來,混粗重的喘息聲,那人廝磨他的耳垂,動作從輕柔到瘋狂……
抬頭時,眼底通紅。
就和後分那刻,落入他們眼眸的血光一樣。
林淵就這麼安靜地站原地,前的那個人,他是如何渾身浴血,是
如何揮起手裡的長劍,帶戒指上的冰冷寒光,直刺過來……
那一刻,鳥雀驚動,萬物俱寂。
而刹那的功夫,彌漫身邊的血霧瞬時聚攏,翻湧入雲,硬生讓天際破了口子。
胸口的劇痛裹挾涼意,林淵半步未挪,任由這柄長劍貫穿他的心臟。
點滴鮮血從刀刃落下,將一切都染了血色。
此時,青紫血管漸漸泛上他的脖頸,連帶透的膚色,從黑色的長袍高領處顯來……
想要啟動那個程序,就需要完成這個鏡門任務。
除此以外,需要犧牲一人使其成載體,就跟獻祭鮮血找到聖杯那樣,要靠命來換。
高程很早就跟他說過,這些鏡門留存到現,依舊有或多或少的漏洞,隻是隱瞞極深,一般的闖關者也不發現什麼異常。
所以,他翻閱了檔案處很多書籍,發現了記錄本下空白的鏡門記錄。
而當他知要入這個鏡門進行測試時,便和江茜一起,夜以繼日地完成了這個程序。
對於江茜的反複警告,林淵聽不進去。
他仍存執念。
無論怎樣,他要送那人回去,回到該屬於的地方去。
即便之後對的是萬劫不複的深淵,他依然無悔,而至於身後事這一類,他也從來不關心。
拜托江茜把戒指藏入瘋男人的袋子前,林淵思考許久,終銀戒的內側刻上了幾個拉丁文字母。
希望不見,也不求記起。
隻要這幾個字母代替他,陪那個人走下去就行。
……
那一次,啟動程序比之前模擬時要快多。
鏡門線和現實世界幾乎重疊了一起,給無數闖關者帶來了生的希望。
後目光交彙的那刻,林淵這才發現,原來這雙自始至終冷冰冰、掩蓋情緒的眼睛,竟也有這樣劇烈的情緒起伏。
林淵記他迫切想要說些什麼,卻幾近氣若遊絲,發不任何聲音。
後,也隻是擠了三個字:“原諒我……”
他的話音未落,霎時,一光芒就從縫隙中直衝天際,帶翻湧血霧,急速鋪,刹那席卷了這片大地。
荒蕪貧瘠中,血色瞬湮沒了一切。
下一刻,時光宛如回溯,萬物回歸新生。
*
回憶總是這樣,像流沙抓不住,好不容易把它攏掌心,卻意外發現也隻是輪回了幾遭。
倏然回神的那刻,林淵發現周圍蒙上了層溫暖的微光。它帶強大的複原力量,從他們這一處始,鋪向了血流成河的戰場,直達遠方。
就和那天一樣。
忽然,林淵感到行希風的手指動了一下。
極其細微,卻給了莫大的希望。
林淵側過頭,鼻尖抵他的耳邊,輕聲說了句:“我。”
良久,低頭靠肩上的那人有了動靜。
似是怕林淵擔心,他用指尖摩挲了幾下,說:“沒事了。”
他的聲音仍帶幾分未退的啞意,但落林淵耳裡,卻是從未沒感受過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