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1 / 2)

周二郎從來人口中得知, 嶽父病重,已經是臥床多日, 怕給閨女女婿添麻煩, 自個兒硬挺著,這幾日突然不好了,才使人過來報信兒。

朱雲娘是獨女, 母親早已過世,隻這一個老父親,聽到這信兒, 身子一晃,險些暈倒。

不敢耽誤, 周二郎立即著大姐幫著收拾東西, 自己則跑去族長家借馬車, 娘子家路子太遠,驢車耽誤時間,他那個嶽丈非是到了迫不得已不會麻煩閨女。

朱雲娘想要帶上兒子, 她知道爹最是稀罕鈺哥兒,老頭兒性格古板, 不似公爹那般與子女親近, 唯有一次,讓她發現爹其實亦是有柔情的一麵。

鈺哥兒辦滿月那日,她瞧見爹抓著鈺哥兒的小手,放在自己臉側,目光裡的神情似悲似喜, 似滿足, 似釋然, 又似希冀, 複雜到她無法看懂。

周錦鈺這個名字,亦是爹給起的,爹說他夢見娃子長大後身著錦袍,金冠玉帶,富貴至極。

公爹十分中意這個名字,二郎亦說“鈺”字極好,美玉也,光華高潔;加了金字旁,既有金玉珍寶之意,又少了陰柔,多了陽剛,且周錦鈺讀起來朗朗上口,是個好名字。

也就是那會兒她方才明白,爹雖然不說,心裡大約一直是想要個兒子的,鈺哥兒彌補了他這輩子最大的遺憾。

她雖想著帶上鈺哥兒,卻又不知如何開口,鈺哥兒是周家唯一的孫子,公爹又最是迷信,來報信兒的人話說得隱晦,她又豈能聽不出爹怕是危在旦夕。

鈺哥兒本就體弱,到時候爹萬一真有個三長兩短,嚇到鈺哥兒,她該如何與夫家交代。

周二郎套了馬車回來,見朱氏愣怔,道:“帶上鈺哥兒,趕緊上車。”

啪嗒!

朱氏含在眼眶中的淚珠兒一下子掉下來了,周二郎輕攬了一下她的肩膀,“彆瞎想,一會兒到鎮上接上薛神醫,嶽父不會有事。”

周二郎安撫的眼神和肯定的語氣讓朱氏一下子有了主心骨,感激地看了夫君一眼,慌忙跑回屋子收拾鈺哥兒的東西,仔細看,那感激中帶著對夫君的無限信任。

蘭姐兒在旁邊兒瞅見,想起舅媽跟她說:對一個女子來說夫君的責任心是最珍貴的,若有所思。

周老爺子吩咐大郎和周鳳英跟著一塊兒去,古時可不似現代有各種急救措施,一說不好了,大概率就是沒救了,親家那邊沒人,萬一真有什麼事兒,二郎肯定忙不過來。

趁朱雲娘進屋的功夫,老頭兒偷摸兒往孫子衣襟裡塞了個辟邪銅鏡,他擔心親家稀罕外孫,萬一真走了,陰氣兒會纏上寶貝孫子。

周二郎無語,抱兒子上車的功夫把那銅鏡掏出來,塞到了馬車上的墊子底下,周鳳英看見了,沒吭聲。

爹愛護自家寶貝孫子獨苗苗兒,可以理解,可確實不咋妥當,她亦是女人,與雲娘換個位置,看到兒子身上揣個這玩意兒防著外公也會不高興。

收拾妥當,由周大郎駕著馬車,先到鎮上接了薛神醫,而後直奔朱氏娘家。

“吱扭” 一聲輕響,朱氏上前推開了自家小院兒門扉,瞬間淚流滿麵,心就像被一把刀子直直捅了進去。

落日斜陽,滿目荒涼,自家的屋腳牆根已是雜草叢生,院兒裡四處是殘存的雨後的積水,幾隻麻雀肆無忌憚地啄食著屋簷下父親拾回來的穀穗兒,見到有人進來,轟得撲棱著翅膀四散飛走。

周二郎皺眉,以嶽丈極愛乾淨的性子,這到底是病倒在床上多久不能動了。

周二郎抱起兒子,“鈺哥兒,外公生了很重的病,人若生了病,模樣兒和正常人就會有點不大一樣,呆會兒鈺哥見了外公莫怕,外公很疼你的,明白嗎?”

周錦鈺點點頭,“爹,鈺哥兒自己生病也不好看,不會害怕的,我們快進去看看外公吧。”

幾人匆忙進屋,床上躺著的人已經瘦到脫相,見到姑娘和外孫,枯萎的臉上,折射出一種回光返照式的激動,嘴巴張了張,基本上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爹!”朱雲娘哭著撲倒在床前,握住老頭兒瘦骨嶙峋的手臂哽咽到無法自抑。

現下不是哭的時候,周二郎把娘子拉開,給薛神醫讓開位置,薛神醫忙上前把了脈,打開藥箱,一根根金針迅速果斷地紮在了老頭兒的身體各處。

薛安現在已經把周家當成了自己人,尤其是周二郎把賣掉辣椒種子後得到銀錢,按照鈺哥說的一成分紅交給他之後,對周家人的人品絕對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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