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會試的排名基本上也就是殿試的排名,大差小不差,所以某種程度上中了會元也就意味著殿試前三甲是沒跑了。
自打國子監建立以來,殿試的前三甲幾乎很少旁落他家,一來是國子監的師資無人能及,人脈無人能及,二來全國各地最優秀的讀書人都會被舉薦到國子監來讀書。
周二郎是個特例,被林家使了絆子,林士傑倒是有名額,可惜他自己不爭氣,沒能通過入學考試,所以才不得不回南州書院繼續讀書,通過作弊中舉後,以舉人的身份再次去國子監鍍金,鍍金之後,再靠著關係謀得比較好的官職。
一幫人邊喝酒,邊唏噓今年會元的前三甲競爭太過激烈,國子監四大才子悉數下場不說,去年江州府收來的那位實力也是不容小覷。
卷啊。
一眾人,眼見著外麵鞭炮齊鳴,一匹匹報喜的快馬接踵而至——
“喜報!國子監張成張老爺高中會試第十名”
“喜報!江州府書院李秀方李老爺高中會試第九名”
……
“恭喜張兄!”
“恭喜李兄!”
“同喜,同喜!”
隨著報喜人所報的名次越來越靠前,整個狀元樓的人都緊張起來!
有人是緊張自己的名次,有人則是因為剛才下了賭注,緊張自己兜裡的銀錢。
“喜報!國子監張晉鵬張老爺高中會試第二名”
來了,來了,馬上就要揭曉今年的會元了。
此時,眾人的臉上卻並沒有多少剛才的緊張激動之色了。
答案還用說嗎?不言自明——
“喜——報!南州書院周鳳青周老爺高中會試第一名!”
一匹快馬從狀元樓外穿街而過,報喜人唯恐周圍人聽不到似的,扯著嗓子使勁兒的嚷嚷。
卷王周二郎經曆了高中解元那次之後,也算是見過場麵的人了,顯得相當從容淡定,興奮程度遠不及繼續扒拉著榜單尾巴幸運的薛良,更不及笑成一朵菊花的客棧老板。
他比誰都清楚明白,會元也好,狀元也好,不過是官場入場券兒比人家漂亮點兒而已。
那怕是連中六元,不代表你就是最有才華的人,隻代表你是有才華的那搓人裡最會考試的,當然也還有運氣的成分加持。
自打有科舉考試以來,真正的治世之能臣,有幾個是狀元郎出身?
凡事均有利弊,有時候太會讀書了,亦會容易被書本所累,尤其是做八股文章,再讓他再繼續研究那些八股文,他真就痛苦吐了。
周鳳青一夜成名,名震京城。
不單因為他是會元。
他還是連中五元的會元。
更重要,他,他竟然是寒門出身!
大乾朝有史以來還從未有出過寒門會元,一來是寒門裡讀書的本來就沒幾個人,二來是教育資源的嚴重不對等。
你一個農村裡跟著落榜秀才讀私塾的,如何能跟人家名師大儒一對一輔導的相比?
就算你天賦卓絕,當彆人就是吃乾飯的麼?
國子監四大才子那個不是履曆輝煌,從小就有神童之稱。
周家人無論是老爺子還是老太太,亦或是大哥大姐,為何獨獨他的身體最弱?
不是他早產,亦不是他生來就體弱,隻因他從拿起書本的那一刻開始,就沒有後路,隻能全力以赴!
讀書這麼些年,他永遠是家裡起得最早,睡得最晚那個,痛痛快快地睡一個懶覺,對他來說那是他自己給自己的獎勵。
他很清楚自己能讀書是用父母大哥大姐的辛苦換來的,爹酷暑天去給人家清理牛糞;大哥三九寒冬去山上砍柴燒炭賣;大姐出嫁連個像樣的嫁妝都沒有;雲娘嫁進來以後,獨自一人照顧病弱的兒子。
父母年歲漸大,大哥不能開口說話,大姐和離還帶著可憐的外甥女兒,鈺哥兒的病需要長期吃藥調養,他若是不行,這個家還怎麼行?
他必須行!
大姐經常說家裡最屬他享福,隻有他自己明白,讀書人的辛苦,讀書人自己知道。
所以,他是不會讓鈺哥兒去辛苦考科舉的。
他周鳳青的兒子,就要生來富貴,一輩子富貴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