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錦鈺點點頭,“大伯,我會注意的。”
他沒有竹馬,大郎正想回院子裡給侄子找根竹竿暫時充當一下,回頭兒去給娃買一個,就聽那叫賀景勝的小娃道:“錦鈺,你過來跟我騎一匹馬吧,我這馬是汗血寶馬,跑得快。
周錦鈺撲哧樂了,就這,還汗血寶馬,不就是一根棍子後麵帶個輪兒,前麵帶個木頭雕刻的簡易馬頭嘛。
周錦鈺上前,從賀景勝身後跨過竹馬,兩隻手抓住他的兩側的衣襟,就聽賀景勝小聲道:“你大伯不會說話呀?”
周錦鈺“嗯”了一聲,“我大伯小時候發高燒,燒壞了嗓子,大將軍在京城見多識廣,若是有認識這方麵的名醫,還望告訴錦鈺。”
賀景勝想都不想地一拍胸脯,“多大點兒事兒,包在哥哥身上,我爹跟端王殿下很熟,端王家裡最不缺的就是名醫。”
“那就多謝大將軍。”
“當著他們幾個你要叫我大將軍,私下裡我允許你叫我哥”
“好的,勝哥。”
“坐好了沒。”
“好了。”
“駕!駕!犯我大乾朝者,雖遠必誅,弟兄們都給我衝啊!”
周錦鈺沒想到熊孩子跑起來這麼快,他那受得了這個速度,喘著氣道:“大,大將軍,慢,你慢點兒,我……跑不動。
賀景勝:“軍師,彆的時候本將軍可以由著你,戰場上容不得你偷懶嬌氣,你敢給我當孫子,軍法處置!”
周錦鈺感覺自己有一點兒不舒服,但是賀景勝顯然沒有把眼前的遊戲當成是遊戲,他是真的把他自己當成是大將軍了,還是一位身先士卒,令人尊敬的大將軍。
對方這麼小個娃子有這樣的心性,應該保護,他亦不能兒戲,應該給對方尊重,能再堅持就堅持一會兒,實在難受了再說。
正想著,忽地有人從身後將他攔腰抱起。
是大伯。
周大郎本來尋思著小娃子騎著竹馬,在怎麼也跑不快,誰料到這叫賀景勝的小娃子兩條小腿兒倒騰這麼快,鈺哥兒的身體那受得了這個,所以,趕緊給追上來了。
賀景勝感覺後邊兒一輕,沒人拽著他了,一回頭兒,看見周錦鈺臉色憋得通紅,正在他大伯懷裡大喘氣。
他?他咋跟端王叔叔一樣啊。
周錦鈺努力給自己放鬆,他知道自己這喘症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和心理因素有關,越緊張,越容易犯,爹快回來了,他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犯病……
“大哥,我來吧。”
一道溫和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周一郎不知何時站到了大伯身後。
把兒子抱過來,周一郎摸摸他頭,“乖娃,彆緊張,我們順其自然,覺得怎樣讓自己舒服一些,咱們就怎樣來,喘過去,我們就好了,爹給鈺哥兒順順氣,對,就像這樣喘……我們鈺哥兒做得很好,我們小胸膛也在努力吸氣呢,很快就過去了,爹陪著……”
周一郎的話極大的安撫了周錦鈺,小娃的呼吸聲漸漸均勻,發紫的唇色也慢慢恢複了紅潤。
圍著的幾個小娃子竊竊私語。
“他好像有病誒。”
“剛才嚇死我了,他要是喘不上來氣會不會死呀。”
“我不想跟他玩兒了,要是傳給我們怎麼辦,我娘就我一個兒子,我不想死。”
“我也不跟他玩兒了,他要賴上我們怎麼辦?”
……
童言無忌,最天真的殘忍。
周一郎的心像是被一根根尖利而細小的鋼針穿透,尖銳而無處可躲的隱痛。
他抱著兒子站起身,對著以賀景勝為首的幾個孩子說了一句話:“鈺哥兒身體不好,得的是和端王殿下一樣的病,我們今天就先不玩兒了。”
說完,和大哥轉身帶著孩子離開。
賀景勝狠狠瞪著幾個小娃子道:“你們幾個剛才是在咒端王殿下嗎?不如回家告訴你們爹,離端王殿下遠一點兒,倘若傳染給你們家可怎麼辦? 就算沒傳染給你們家,萬一端王殿下犯病的時候,賴上你們家怎麼辦,嗯?”
端王殿下統領錦衣衛,錦衣衛是乾啥的?三歲小娃都知道,抄家殺頭的,誰敢議論端王殿下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