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 明日還要早起。”
“哦。”
周錦鈺不知道爹為什麼突然跑來自己的房間睡,他爹的脾氣,想告訴你的, 自然會告訴你的,不想告訴你的,你乾脆也不要問他。
難不成是倆口子鬨彆扭了?也不太像呀。
幽暗的環境中, 聽著外麵淅淅瀝瀝的下雨聲,被爹輕輕攬著,爹身上的味道很好聞, 也讓人很安心。
周錦鈺的小腦瓜往二郎臂彎裡靠了靠,上等的絲綢很光滑, 好像還帶著點兒爹身上的清冽冷涼, 臉貼上去很舒服, 周錦鈺, “爹。”
周二郎:“嗯?”
周錦鈺:“不如我們明天去咱們的莊子上吧。”
周二郎摸了摸他頭, “好啊,爹聽你的安排。”
周錦鈺:“我想帶勝哥兒一起去。”
周二郎點點頭:“你的朋友你來決定。”
周錦鈺下巴擱在周二郎胳膊上,“爹。”
周二郎:“嗯?”
“我們睡覺吧。”
“好, 睡覺。”
“爹。”
“嗯?”
“咱倆一起閉眼。”
周二郎笑著捏他鼻尖兒,“聽著怎麼這麼彆扭,什麼叫一起閉眼?爹先閉眼, 你再閉眼。”
周錦鈺不乾:“真到了閉眼的那一天,我要走在爹前邊,沒有爹的孩子太可憐了。”
周二郎也不乾:“不行,沒有兒子的老父親豈不是更慘,身邊連個端藥的人都沒有。”
周錦鈺就笑:“那我和爹都長命百歲。”
周二郎伸出小指,“那就一言為定!”
周錦鈺勾住二郎的手, “爹不光要長命百歲,老了也好看。”
周二郎攬住兒子,低聲道:“爹都聽鈺哥兒的。”
周錦鈺一向好入睡,屋子裡安靜下來沒多會兒,他就睡著了。
聽著兒子細細的呼吸聲,周二郎也緩緩閉上了眼睛。
孩子身上流著自己的血,他永遠都是自己的,這一點毋容置疑,但你卻不可能永遠都像現在這般和他親近。
你護著他,看著他,放手他,最後終將要與他拉開距離,這就是你身為人父的使命。
你永遠都需要他,他卻並非一直需要你。
周二郎輕輕低咒了一聲臟話,睜開眼把兒子的小身子翻過來,擺放成他自己認為最舒服的睡姿,掖了掖被單,攬著周錦鈺沉沉睡去。
顯然二郎比任何人都明事理,但講不講理全由他自己說了算。
夜裡下雨一天晴,第二天一大早,果然是大好的晴天,明晃晃的大太陽。
吃過早飯,周二郎命張福備了馬車,帶著周錦鈺、賀景勝以及蘭姐兒一塊兒上了車,後麵兩個護衛一塊兒跟隨著。
周二郎很清楚現在大抵是沒什麼人敢動他的,不過有了上次鈺哥兒被人劫走的經曆後,他習慣性身邊帶著護衛防患於未然,那樣危險的事一次就夠了。
周錦鈺同賀景勝兩個小娃挨著周二郎坐一起,蘭姐兒同小丫鬟春雨坐他們對麵兒。
在家裡拘了蘭姐兒這麼長時間,周二郎想著帶孩子出來一塊兒散散心。
周錦鈺同賀景勝趴那兒,腦袋對著腦袋,聚精會神下象棋,蘭姐兒和小丫鬟春雨則跟那兒玩兒一種叫穿繩花的小遊戲。
周二郎微微閉著眼,在想近日朝堂上的事情,眼下的形勢,大乾朝西北邊境與蠻族的衝突愈演愈烈,戰事一觸即發,現在講不講和已經不由朝廷決定,對方就是要以戰談條件。
戰事一起,打得其實就是銀子,若不能速戰速決,大乾朝的國庫可撐不了多久,若要再向老百姓橫征暴斂,怕是要內外一起亂套了。
最糟糕的情況是西北戰事一起,東南的倭寇亦會蠢蠢欲動趁機作亂,情況會更加複雜,周二郎忍不住長指撫額,輕揉了下眉尾。
“將軍!”
“我贏了”賀景勝高興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眉開眼笑。
周二郎斜掃了倆小孩兒的棋盤一眼,鈺哥兒棋子的布局顯然要比勝哥兒高上幾個層次,處處都是後手,顯然是勝哥兒接連輸棋,鈺哥兒故意讓著他呢。
就見周錦鈺衝賀景勝豎起大拇指,“勝哥兒你厲害啊,都被我逼入死局了,竟然還能反敗為勝。”
賀景勝嗬嗬笑,“我爹說了,下棋如帶兵,當全力以赴,勝負未分,絕不能膽怯和放棄!”
想了想,他又加上一句:“我爹還說狹路相逢勇者勝。”
周錦鈺點點頭,“你爹說得很對,以後你定然是個威震八方的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