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他傻,坐皇位的沒有傻人。
隻不過與以往相比,他瞎了一隻眼,得到的信息有偏差了,自然不可能做出正確的判斷。
周一郎建議永和帝建西廠限製東廠的權力,明麵上是擴大了永和帝的權力和眼線,實際上恰恰相反!
因為魏倫是周一郎的人,他代表的是周一郎的利益,周一郎需要他向永和帝傳遞什麼樣的信息,他便傳達什麼樣的信息。
同時永和帝的動態也會被魏倫悉數轉達給周一郎。
人不患寡,隻患不均。
同樣是伺候永和帝多年,本來昔日裡平起平坐的人卻突然壓你一頭,原因隻因為你的主子偏心眼兒,提拔他而不提拔你,魏倫如何能甘心?
所以他一直在尋找機會,並且投資了周一郎,事實證明,他賭對了,周一郎很快就讓他得到了夢寐以求的東西。
以上的這些,還隻是周一郎明麵兒上得到的好處,
實際上,好處遠遠不止這些。
趁這次機會,周一郎在各部的重要職位,或是有潛力的重要職位悄無聲息地安插了不少自己人。
不過對於他最信任的薛良,卻是仍舊保持現有官職,提拔薛良,就做得太明顯了,不是上策。
但是彆人就不一樣了。
比如苦熬多年,原本擔任南州巡撫的王重禮,因為上司被查,作為最有實力的候選人之一,順理成章地頂了上去。
他萬萬沒想到當初周一郎中狀元時結下的善緣,竟然回報如此之快,如此之豐厚。
投桃報李,周一郎不喜的,他自然也不能喜歡,不用周一郎開口,他就出手收拾了南州府林家。
因著馮明恩的關係,給留了些餘地,不過傷筋動骨卻是免不了的,也等於是為周一郎當初受的委屈出了口惡氣。
附了一封書信給周一郎,婉轉地說了此事,信尾言明:提攜之恩不敢忘,他日上京述職,必當上門拜訪。
這話就暗示的意味很明顯了,提攜之恩不敢忘,那就是要報答嘍。
周一郎看完了書信,勾了勾唇角兒,隨手燒了信件,不留一絲痕跡。
周一郎終於成了大乾朝最有權勢的人之一,僅僅用了三年的時間而已。
此時,他不過剛剛一十五歲,風華正茂,可謂是千載獨步,天下無雙。
……
時光過隙,轉眼已經是臘月底了,馬上就要過年。周一郎不是個會委屈自個兒的人,前段時間累死累活,怎麼也要休養生息一段日子,身體好才是一切的本錢。
向皇帝告了幾天病假,加上大乾朝的年假,可以好好清閒一陣子。
他一閒下來,就開始陪兒子,教兒子,管兒子。
養崽素質三連!
周一郎事無巨細插手兒子生活中的方方麵麵,周錦鈺其實還好,偶爾會不滿,但也基本習慣了他爹這德性。
就是他有點兒替周一郎累。
爹,朝堂上那麼多事不夠你忙嗎?
周一郎當然忙。
但他的邏輯裡基本上是兒子離了他活不了,老婆離了他活不了,周家離了他——好吧,周家離開他,還有大哥。
這日,周一郎又要周錦鈺練琴,兒子哪方麵都是完美的,唯獨樂器一道,怎麼也不能開竅,周一郎強迫症,他就不信天下還有他周一郎搞不定的事。
不就是琴嗎?
練!
一日不成,兩日,兩日不成三日,總有水滴石穿那日。
此時他已經完全忘記兒子體弱時,他什麼都不要,隻要孩子的身體好,就是個廢物也沒關係,孩子做一個快樂閒人,挺好。
現在鈺哥兒的身體日漸變好,他就完全不這麼想了,思想開始和朱雲娘高度重合。
那誰家的那小誰,不就是會彈個琴嗎。
出來顯擺什麼呢,往那兒一坐連賞心悅目都做不到。
長相——跟兒子沒法比。
儀態——跟兒子沒法比。
古琴——跟我們家的沒法比。
琴技——隻是時間問題,他練了多久,我們鈺哥兒才練多久。
周錦鈺快痛苦死了,他真的不想當什麼完美的人啊,他就想做一條快樂的鹹魚,被爹寵著,被爹寵著,被爹寵著,安安靜靜做一個合格的一代。
他太難了。
不聽話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