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郎在徐庚身上下了太多功夫研究, 每一次在朝堂上的交鋒是演戲給永和帝看,也是一次他對徐庚的試探。
他賭徐庚守成有餘,冒險不足。
對於徐庚來說, 他安穩了這麼多年,已經安逸習慣了, 守住已經成了他的本能,現在他已經是權臣的巔峰, 沒有不得不冒險的理由。
他給自己安排的後路應該是等永和帝死後安排個傀儡皇帝上位, 繼續當他的輔政大臣。
如今太子突然發動政變逼宮,簡直打他個措手不及, 永和帝現在被乾掉, 對他有百害而無一利。
其一、太子成功奪權,以高弘為首的太子黨上位,他必遭排擠。
其二、皇帝父子殘殺,端王趁機作亂篡位,永和帝這個對手他已經研究透了,端王的心性卻是令人難以琢磨。
不過有一點徐庚是可以肯定的,端王這樣的人是絕對不允許他這種影響皇權的人存在。
所以,保持現狀才是最好的選擇。
周二郎就賭徐庚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現在也就隻有徐庚有本事救永和帝,明麵上他對各個皇子一視同仁,誰也不沾, 實際上卻同五皇子的親舅往來密切,五皇子那位舅舅手裡可是有兵權的。
周二郎閉上雙目,思索下一步棋該如何走。
軍權, 軍權!
什麼樣的陰謀詭計在赤裸裸的拳頭麵前都不堪一擊,他得有自己的親信力量。
得想辦法從永和帝那裡糊弄點兒軍權到手上,錦衣衛終究是端王一手訓練出來的, 不能作為絕對親信。
大哥雖然可以絕對信任,但有些見不得光的事兒,大哥不宜知道,他那樣磊落光明的人也不應該卷進血腥殘酷的宮廷爭鬥中。
倘若真的有一天大廈將傾,大哥能保護著周家人逃出安京城找個地方隱居就很好了。
都道他是上天賜給周家的福星,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可實際上爹娘,大哥,大姐,雲娘,蘭姐兒還有鈺哥兒他們想要的極少,幾兩碎銀就能活得很開心。
整個周家唯有他自己是個不安分的異類!
徐府。
開年第一天,徐府四處張燈結彩,一派喜氣盈門。
穿著一身太監服飾,披頭散發、滿身血汙的胡安從馬背上翻身下來,踉踉蹌蹌地撲倒在徐府門前。
首輔府的門房遠非小門小戶家裡的門房,那也都是訓練有素見多識廣之人,認出他穿的是宮裡太監的衣服,雖然大年初一的晦氣,亦不敢怠慢,忙跑上前查看詢問。
胡安披散的頭發遮住大半張臉,滿臉都是血汙,完全看不出本來的樣子,掙紮著遞上那塊寫著血色字跡的布條,斷斷續續道:“快,快,陛下有危險!”
那門房雖不識字兒,可陛下有危險他聽懂了,怔愣了一下,抓著那團布撒丫子就往府裡跑。
胡安淡定地起身、上馬,揚長而去。
到了一處無人的僻靜之處,胡安脫掉身上沾滿雞血的太監服,從腰間掏出火折子,一把燒掉。
他又把亂糟糟披散的頭發用手指胡亂地梳理幾下,紮了起來,翻身上馬去尋周二郎。
周二郎見胡安騎了馬回來,也沒問他馬是從哪兒來的,隻問他事情辦妥當了沒有。
胡安一拱手,“大人放心,萬無一失。”
周二郎點點頭。
“屍體怎麼處理,有辦法能不留痕跡嗎?”
皇城的宮門全被太子的人把守著,不允許任何人出來報信,更不允許人進入。
這小太監必定是從密道之類的地方跑出來的,徐庚現在是急火攻心,等他反應過來以後必定會追查送信之人。
不光他要查,端王的錦衣衛也不會不查。
不管是誰查到自己的頭上,都沒好果子吃。
尤其是端王!
胡安顯然經驗豐富,道:“大人需要回避一下,彆汙了您的眼。”
……
巳時,天光大亮,豔陽高照,端王得到消息時,徐庚已經成功救駕,太子一眾黨羽儘數被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