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柱香的時間過去了,兩個人從室內打到了室外;
兩柱香的時間過去了,兩個人從室外打到了山上;
兩個時辰的時間都快要過去了……
周大郎飛身後退,站定後朝蕭祐安一拱手,主動認輸。
蕭祐安此時哪還有剛才仙風道骨的飄逸,銀發間濕漉漉的粘成縷,氣息亦顯現出狼狽,心裡很清楚再打下去,他真就要出醜了,周大郎顯然看出他是強弩之末,才會主動收手認輸。
蕭祐安暗自調整氣息,忽地仰頭哈哈大笑,對大郎目露欣賞,誠懇道:“你可願入我蕭長庚門下,修習長生之道。”
周大郎微怔,隨即緩緩搖頭。
蕭祐安皺眉:“你不信我?”
周大郎仍搖頭,以指為筆,在半空中認真寫下,“死而不亡者壽。”
長生從來都不是他的信仰,這才是。
二郎在廟裡等得不耐,朱隱叫他稍安勿躁,二郎瞥了自己這位前嶽父一眼,沒好氣道:“您把雲娘培養成了合格的皇室中人。”
“雲娘本就是皇室中人。” 朱隱理所當然道。
周二郎:“可你把他嫁給的是我這個普通人。”
朱隱擺手表示不讚同,“不不不,賢婿可不是什麼普通人,賢婿從小就天賦異稟,不到十四歲就考中了秀才,怎麼能是普通人。”
周二郎咬牙,“您可真是深謀遠慮想得長遠。”
朱隱謙虛,“不不不,我隻是想賭一把,賢婿能飛如此之高,實在亦是出乎我的意料。”
周二郎懟他,“你就不怕我蟒袍加身後休妻另娶。”
朱隱一攤手,“妻子可以另娶,可兒子是你的呀,何況賢婿就隻有鈺哥兒一個孩子。”
“你——!”周二郎氣結。
朱隱倒了一杯茶給他,“賢婿莫氣,現如今你同雲娘不是過得挺好,鈺哥兒也深得你喜愛,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好了。”
周二郎正欲說什麼,卻是蕭祐安同大哥一前一後進屋來,他明顯能感覺到蕭祐安對大哥的態度跟剛才有所不同了。
蕭祐安吩咐朱隱上好茶。
周二郎低頭看看手裡拈著的茶杯,所以自己剛才喝的是什麼茶?
朱隱很快就端了一套新的茶具上來,茶水剛一倒入茶杯,清香的氣味就在室內漾開,茶湯清澈翠綠,正是千金難求的極品綠茶醉紅塵。
周二郎:……
蕭祐安請周大郎上坐,飲過茶休息片刻後,開始認真為大郎診斷。
他先用兩指按壓了會兒大郎的咽喉處,又從醫箱裡取出幾細長的銀針輕紮幾下,周二郎隻見針尾處一陣輕顫,發出一陣嗡嗡的輕鳴。
蕭祐安凝神細聽了一會兒,將銀針取下,又換了幾根更細的銀針紮入大郎喉結處,一番這折騰下來,二郎看得緊張。
蕭祐安沉吟片刻道,“症不在於咽喉,而在於腦中經脈鬱堵,可以一試。”
蕭祐安說可以一試,那就是希望很大,二郎猛地站起身來,抓住大哥的胳膊,激動地眼圈兒通紅,半晌哽咽著叫了一聲“大哥。”
大郎輕拍了一下弟弟的手臂,心中亦是百感交集。
大郎所需用藥比較特殊,主要用於腦部脈絡的滋養,需要蕭祐安親手調配,另外再配合針灸治療。
蕭祐安直言,大郎失語時間太久,治療也絕非一日之功,不可操之過急。
二郎點頭稱是,對蕭祐安誠懇道謝。
辭彆蕭祐安,兄弟倆從廟裡出來,二郎仍舊難掩激動,大哥的病有希望能治和親口聽到蕭祐安說可以治完全是兩種心情。
大郎看著二郎發紅的眼角兒,想起自己剛啞時弟弟也曾躲在被窩裡哭過好多回,誰能知道如此要強的二郎小時候還是個小哭包呢。
如此多情善感的弟弟即便學壞又能壞到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