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郎繼續:“臣亦不想要強製征民。”
這話讓永和帝不解了,你不用國庫的銀子,又不想強製征民,那你想如何?
周二郎進一步解釋,“陛下,建塔之舉本為積攢福祉,然,自古力役之征,由來已久,傷民招怨,不利氣數,需知長城在,民不附。阿房毀,二世亡。”
永和帝的臉黑下來,周鳳青你什麼意思,是在暗指朕大興土木,會招致民怨沸騰嗎?
周二郎:“臣不知五皇子背後之人,在提出此建議時有沒有一絲一毫為陛下著想之心。”
周二郎停頓了一下,目光看向永和帝:“若是有,想必他定是想好了取財之道方才出此建議,說不定有關萬燈塔的詳細計劃以及圖紙,都已經心中有數,陛下不妨在朝會上詢問一二。”
“而若是居心不良——那就是名為祈福,實則為陛下招惹惡怨之氣。”
周二郎將計就計,步步引導,直接把徐庚在永和帝心中送上了斷頭台。
想吃掉他?
來啊~
看是你的牙尖還是我周二郎的骨頭硬。
至於如何不用國庫的銀子,又不搜刮百姓,還能把事兒辦成,他又不會點石成金,一時也想不出解決之道。
不過沒有關係,先把徐庚拖下水再說。
端王他要乾,
徐庚他亦要乾。
最後再收拾永和帝!
與永和帝一番商議,周二郎表示他一定能想出辦法,否則就以死謝罪以報皇恩。
死是不可能死,實在想不出辦法來,就先搞死你好了。
永和帝被他的一番忠心感動得還掉了幾滴渾濁的老淚,周二郎心中冷笑,這幾滴眼淚完全不耽誤帝王說殺你就殺你。
趁著永和帝正在那兒感動得眼淚汪汪,周二郎趁熱打鐵,進言道:“啟奏陛下,微臣還有一件事需向陛下稟報。”
永和帝點頭:“你儘管說。”
周二郎:“說到積福修德,臣倒是想到一句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抬眼對上永和帝不解的目光,一拱手,周二郎又道:“臣想著,在陛下壽誕之際,請陛下降下詔書,行大赦天下之舉,被陛下寬赦之人必感念陛下恩德,改頭換麵重新做人,亦不失功德一件,天下歸心。”
對自己有利之事,永和帝自是痛快,點頭應允。
魏倫趁著為君臣二人各自斟上茶水,笑道:“老奴恭喜陛下,得周大人如文王之得周公;周大人遇見陛下,亦是若周公之遇文王。”
永和帝被比做文王,嘴上謙虛,心中得意。
周二郎趁著他高興,道:“陛下,這謀逆乃是十惡不赦之重罪,自是不在大赦天下的範疇,隻是臣的錦衣衛詔獄裡還關著一批人。”
微頓,周二郎繼續道:“這些人都是受之前太子謀逆案的牽連關進來的,這幾個月的盤查審訊,其中有一些人並未找到與逆黨勾結的證據,可卻也沒有證據表明其與逆黨之間沒有一點兒關係,陛下看……”
永和帝沉了一下,抬頭看向周二郎,反問道:“周卿家乃是朕的錦衣衛指揮使,這種小事何須來問我?”
聽完永和帝此言,周二郎明白自己該怎麼辦了。
其實太子謀逆一案牽連了無數無辜之人入獄,永和帝他自己心裡能沒數嗎?
他自然心裡有數,隻不過一來是為了震懾朝野,二來他當時在氣頭上,自然是怎麼嚴厲怎麼來,怎麼能出氣怎麼來。
後來他亦清楚他自己有點搞過頭了,可皇帝隻有對沒有錯,做對了是對,做錯了也是對;這是皇家不可挑戰的威嚴,他不可能把那些人放了,自己打自己的臉。
如今周二郎給他順個台階,他也就下了,畢竟牽連之人大多都是勳貴。
周二郎領會聖意,卻仍請示道:“如今徐、端二臣虎視眈眈,陛下正是用人之際,不若給這些人一個悔過自新,效忠陛下的機會。”
永和帝擺擺手,“就照你說得辦吧。”
永和帝精神不濟,隻大哈欠,周二郎躬身告退,魏倫送他出殿外。
四下無人之際,周二郎吩咐魏倫,“告訴二皇子,每日正常請安即可,不要如五皇子一般搞什麼幺蛾子?本宮現在可沒精力替他善後。”
魏倫輕聲道,“大人是要扶持二皇子?”
“嗬……”
周二郎從胸腔裡發出一聲很淺的嗤笑,未置可否。
出了皇宮,周二郎長舒一口氣,盧文康的問題總算是給解決了,可又來個萬燈塔。
二郎長指撫眉,罵了一句:去你大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