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薑勤風又起了個大清早,他今天要做的事可太多了。
一日之始從學習開始,作為一個修行菜鳥,他洗漱完畢就開始打坐納靈。
納完靈之後,他又翻出公孫贏丟給他的《修行入門100問》,上麵的文字已經變得不再陌生。
公孫贏把他當小孩看,但畢竟他不是小孩,不論是靈符的運用還是魔人的辨彆,對於他來說都是不難掌握的。
今天的功課完成了大半,薑勤風覺得自己可以安心出門了。
雖說公孫贏不允許他養狗,可他現在有錢有勢,完全可以給小白狗找個新主人,所以又不死心地出府,跟著紅紙鶴去找小白狗的蹤跡。
離開時,他左拐右拐,還是忍不住跑到江佑鄰的房間前,房門依舊緊閉著,門口的食盒已經不見了。他見清晨花叢中幾朵紅色的花兒沾著露水,含苞待放,特意摘了一小把,放在門前。
薑勤風走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到處都是新鮮玩意。
賣胭脂首飾的大娘賣力吆喝,年輕姑娘們衣裙飄飄,釵簪晃晃,結伴而行。
走街串巷的小商小販在青石板上留下為生活奔波的足跡,蒸籠裡的灌湯包散發著鮮美的香味,旁邊的涼蝦攤子,紅糖、綠豆和碎冰碰撞,光是看著就消了不少暑氣。
他用幾個銅板換了碗井水涼糕,邊走邊吃,夏天的早上吃點冰的,更是通體舒暢,自由的日子就是好呀!
“江米糕,又甜又香的江米糕~三銅板兩個,五個銅板四個……”
薑勤風走到小販麵前,竹籠裡,白白嫩嫩的米糕被切成方方正正的形狀,麵上點綴著玫瑰醬、芝麻膏、豬肉鬆等配料,用鮮嫩的綠葉裹起來,分外誘人。
“小少爺喜歡嗎?喜歡就買點唄。”
“你買這些凡間的東西,真是辱沒上清境的品味。”
他腦海裡突然浮現公孫贏那張撲克臉,要是他在這,絕對會冷著臉嘲諷自己一番。
哼!他就要買!反正江府給了他零用錢。
“這些我全要了。”回去還可以分給紀陽輝他們。
他轉身看旁邊又有賣麵人的,形形色色、花花綠綠中紅著眼的小白兔最是可愛,這個送江佑鄰如何?他心裡雖問著,手上動作迅速,馬上賣下來。
跟著翩翩飛舞的紅紙鶴,薑勤風用三個江米糕的時間走到了難民的臨時聚集地。
這一帶屬於臨江城城北,全是臨時搭建的矮房棚屋,用來安置從上江城趕來的一部分難民。衛生條件極差,稍不注意就容易踩到人和其他動物的排泄物,一鞋底的屎尿。
薑勤風聞著這些屎尿的味道,嘴裡嚼著香香軟軟的江米糕,越吃越不對,總有種在廁所裡吃東西的感覺,乾脆放棄了。
他身著天師門的流雲追月服,腳踏江府特製的竹紋白底靴,走在其間,仿佛一個格格不入的遊客。
這些難民來自臨江城北邊的上江城,夏季暴雨,洪水泛濫,再加上魔人肆虐,瘟疫橫行,他們家破人亡,隻能逃到最近的臨江城。
越往裡走,就越發能感受到災情的嚴重。
路邊的女人為擠不出足夠的奶水喂飽孩子而哭泣,她懷裡的小嬰兒卻透露著不詳的死寂。頭發花白的老者無助地躺在亂草堆中,他的兒女已不知去向……這地方和剛才繁華熱鬨的街道仿佛是兩個世界。
薑勤風心中實在不忍,除了留下一小錠銀子給自己做急用,其餘的都施舍出去,雖說是杯水車薪,卻總比什麼都不做好一些。
紅紙鶴在遍地臟亂之中找不到落點,空中盤旋一圈,穩穩地停在薑勤風的腦袋上。
他的眼前,長手長腳的大乞丐窩在一堆矮牆下,烈日當頭,美夢正濃。
“唔……”
這家夥睡得太香了,薑勤風正猶豫要不要叫醒他,大乞丐突然鼻尖聳動,驀地睜開眼,用灰撲撲的手揉揉眼睛,打打哈欠,伸伸懶腰,從地上撐起身體,一雙鷹目鎖定薑勤風提著衣衫的手。
“你居然回來了?”他不善地打量了會薑勤風,仿佛是透過他看另一個人,“上清境,天師門,流雲追月服,公孫贏竟也墮落到如此地步。”
這幾句話聽下來,薑勤風馬上意識到,眼前這個肯定是傳說中隱於市井的高人,不是背負血海深仇,就是遭人背叛,有故事!有副本!
“前輩,我回來找我的狗,這幾天麻煩你照顧它了,”有求於人,也不好空著手,薑勤風晃晃手上荷葉包裹著的江米糕,“江米糕,熱乎著呢,吃嗎?”
大乞丐不屑道:“誰吃那麼娘們的東西,拿得離我遠些。”
薑勤風:“……”
“汪汪~汪汪~”小白狗從大乞丐身後霍地竄出來,後爪一蹬,奔向薑勤風。
原來它一直在乞丐的身後,此時聞著薑勤風的氣息,歡快地搖著尾巴。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薑勤風捧住它的臉,總覺得小白狗瘦了,隻有兩汪圓溜溜的黑色大眼睛,還和寶石似的,充滿著靈性的光彩,全是對他毫無保留的愛意,仿佛自己是它這世界上存在的唯一理由。
心大的薑勤風眼眶一紅,鼻子一酸,毫不嫌棄地把臟臟的小白狗抱進懷裡。
大乞丐沉默不語地盯著他們,突然從地上翻身起來。
一個整天在難民區睡大覺的乞丐竟有如此高大的身材,襤褸的衣衫下溝穀連壑的腹肌清楚可見,仿佛舉手投足之間就有摧枯拉朽的神力。
結實悍然的軀體、堪稱完美的肌肉線條、脖子上微微滾動的喉結,像天神,像草原上奔跑的雄獅,天空中翱翔的雄鷹,無不散發著壓倒性的侵略感。
這個男人,竟有這般逆天威壓,究竟是何來曆?
“今日我與你打一賭,你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