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夢靈沒想到自己最後對上的是獅公玄。但顯然師祖大人重獲聚靈獸後心情大好,明顯偏袒於薑勤風, 他要和柴可打, 她就隻能和雷獅子打了。
她心知自己沒有優勢, 一上台便抽出清音劍,旋身衝上去。
天音門送予她的銀星仙衣是一件三品法寶,通體冰藍色,環著腰身垂落四條靛藍菱形飄帶, 每條飄帶末端係著一個核桃大的銀球, 隨著她腰肢款擺, 飛快旋轉,齊齊襲向獅公玄,宛若一朵盛放的水仙花。
獅公玄騎在白獅上,拔出劍, 身形不動如山 , 隻坐著等她過來。
隻見一道劍影夾著雷光——
觀選席中發出一陣驚呼。
絲帛碎儘, 有如天女散花, 露出沈夢靈蒼白如紙的臉,銀球散落, 在台上骨碌碌滾動一圈,稱得台上死一般的寂靜。
場上的境主們也驚歎道:“此子當真不凡, 我上清竟又得如此天驕。”
薑勤風在旁邊瞧著, 不由自主去看那雲台之上,柴京彥雖筆挺地坐立著,那雙皓月清潭的眼眸卻不知何時闔住了, 發絲輕拂過,宛若一尊完美的雕像,什麼事情都打擾不了他。
“他這是在睡覺?”他忍不住嘀咕道。
站在他旁邊的柴可狠狠剜他一眼:“你這人真可笑,師祖大人怎麼會需要睡覺?大人明明在閉目養神,獅公玄這種粗鄙的私生子,有什麼值得看的,看了也是臟眼睛。”
他一副全天下我最了解師祖大人的模樣,如果在現代定是柴京彥後援會的得力乾將。
薑勤風懶得理人,君子動手不動口。
柴可卻嫉妒死了他那麼好運氣被聚靈獸所救,若是沒有他運籌算計,薑勤風又怎麼會有這樣的好運氣?
“我和師祖大人同出柴家,從小就崇拜敬仰大人,你這麼低賤的出身,配成為他的弟子?你做夢。”
柴京彥左手肘輕輕放在香幾之上,用手背撐著那線條分明的下頜,輕柔的衣袖緩緩滑落,露出一截白皙如藕的手臂,他睫毛顫顫,氣息淺淺,和懷中小憩的白貓呼吸同步,確實是在這樣至關重要的場合睡著了。
還睡得很香甜。
有點可愛。薑勤風想。
在場所有的人都以為,那位戰無不勝的神明周身沒有任何的弱點,隻有站在這裡的他知道,屬於神的秘密。
他口氣隨意:“可是你沒有好靈根啊,我還和師祖大人同款哦。”
柴可雖不懂同款,卻也聽明白他語氣中的嘲諷,竟和獅公玄一樣蔑視自己,可靈根的確輸了,隻能氣得差點撅過去。
台上沈夢靈臉色難看,但不顯氣餒,她和薑勤風一樣,肩負著全門的期望,不論如何,也要戰到最後。
“心追琴!”
她喚出一把藍色長琴,天音門人的拿手好戲便是以音律參加或輔助戰鬥。
她將懷中的倉鼠拋出,素手撥動琴弦。
褐黃色的小家夥落在台上,砰地一聲,迅速長大,瞬息之間,體型急劇膨大,簡直成了一座毛茸茸的小山,比獅公玄的獅子還大上五倍,巨大的陰影投落在一人一獅身上,如同永遠走不出的噩夢。
“吱吱吱——”
它要為主人拚命啦!
“這什麼鬼東西。”
獅公玄語帶嫌棄,左手在獅背上一撐,終於從獅子身上下來了,總算不讓沈夢靈輸得那麼難看。
他長劍一遞,黃金劍身環繞藍紫雷電,刺中倉鼠圓鼓鼓的白色肚皮,隻聽到一陣劈裡啪啦,一道電爆倉鼠就這樣產生了,他還不嫌夠,把它電回原本大小,朝天一扔,像是擊打飛球一般,再給最後一擊,方向是——
柴京彥。
上清境主們:“????”
觀選席:“????”
薑勤風:“……臥槽,恐怖如斯。”
他正為柴京彥擔心,那把寒梅一雪主動飛回主人手中,焦毛倉鼠發出恐懼的吱吱聲,卻意外被線化的寒梅一雪纏住,穩穩地落入一個充滿清冷香氣的懷抱。
此時人人皆想化作那隻倉鼠。
柴京彥倏地睜開眼,剛想打個哈欠,猛然意識到還身處弟子選現場,眉頭一蹙,去摸懷裡的聚靈獸。
嗯?
手感不對,好糙。
“吱?”
倉鼠被這溫柔安撫了。
柴京彥若有思索地用手掌把它托起來,對視片刻,這倉鼠被電得黑糊糊的,隻有一雙淚眼汪汪的眼睛發亮,他忽地輕笑,捏捏它的圓耳朵,燒焦的毛發頃刻回複,光潔如新。
“師祖大人,我——”公孫熙飛上雲台,急得麵紅耳赤。
柴京彥把倉鼠遞還給他,麵色如常道:“這組勝負已分,換了吧。”
沈夢靈雖輸了武鬥,接過靈寵時卻高興得一臉夢幻,直用鼻子去蹭倉鼠的身子,想去吸吸師祖的氣息。
薑勤風和柴可走上台。
柴可:“縱使你是絕世靈根,我也——”
哪來這麼多廢話?
薑勤風抄起靈心劍,快步跑上去,急奔如電,迅捷如風,倒是真不負了他連日來的苦修力行。
他劍走輕靈,人未至而劍風先至,颯地一聲,柴可躲避不及,生生被他切掉了背後半截頭發,若是再慢點,頭發長度便與謝靈檀相差無幾了。
“你、你——”柴可怒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