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都不理會。
隻是這些天,他的想法被某個人改變了。
“阿佑?你最近沒喂他們嗎?”江夫人皺著眉詢問。
江佑鄰提議道:“倒是每次都喂,他們又偷偷吐出來了吧,娘……他們已經用儘了,不如灌了**湯,送出去如何?”
江夫人垂下眼簾:“做到這一步,已經不能回頭了,阿佑。”
江佑鄰本來不能修練,江夫人她不甘心,求了一個開心口靈田的異術,可以讓江佑鄰吸收靈氣,修行簡單的法術,身體也強壯許多。
……既然都開了心口靈田,為什麼不再做一個靈根出來?
“你不會是和薑勤風做了兄弟之後,被他感染上傻氣,心軟了吧?”江夫人問。
江佑鄰搖搖頭:“不是。”
從小到大,他對自己娘親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像這種時候,沒有必要去忤逆她。她這是在犯病。就好像之前她問他薑勤風要跟自己做兄弟時是否感到惡心,他嘴上雖答的憤怒,實際上卻是有幾分靦腆的。
江夫人不屑道:“他是個被我們騙得團團轉的傻子,也就你能看得上了。”
薑勤風傻嗎?薑勤風笨嗎?
他那副小白狗似的樣子浮現在腦海裡,江佑鄰的嘴角忍不住彎起一個漂亮的弧度。
其實第二次與薑勤風見麵,他就知道自己的謊言被識破了。
對方明顯在冷落自己,防備自己。
他不允許自己承認,被對方疏遠時心裡有些難過。
奉承也好,拍馬屁也好,熱臉貼冷屁股也好。
這些低賤的事,高貴的江家少爺統統熟練擅長。
江佑鄰知道自己長得萬裡挑一的好看,在撒嬌扮乖上極有優勢。那些原本欺負自己的修士,就是在這種乖巧的欺騙下,慢慢對他從敵視變成漠視。
但明明萬試萬靈的方法,偏偏在這個小傻子身上不管用。
他的弟弟江勤風,江家二公子,不是笨,而是容易心軟啊。
二人出了密室,江佑鄰把青玉的霸下雕像歸還原位,那扇通往修仙坦途與罪惡深淵的暗門緩緩合上,赤紅色的火光與沉寂的黑暗一同在眼前消失。
“這是今天的包子,記得吃完。”江夫人吩咐道。
江佑鄰乖巧地接過食盒。
“我看你房前的結界有被人攻擊過的痕跡,是不是被人發現了?難道是薑勤風?這事不可馬虎,若是敗露,你爹這城主之位可就保不住了。”
“必要時候,有必要手段,你明白嗎?”
江佑鄰搖頭:“他很傻,什麼都不知道。結界是我借他的靈心劍測試一下強度,近日包子總有丟失,恐怕不妥。”
江夫人冷笑:“沒有心口靈田,這麼多靈氣,就算公孫贏吃下去都夠嗆,我看看是誰有膽子偷,沒有命吃。”
“嗯,兩天前,已經把寧秀運出去了。”
見他乖巧安靜,實在可人,江夫人的心中一軟,把幺兒攬在懷裡,語氣稍微好些:“我的乖兒子,等到你靈根大成,娘便送你去上清境修行,再也沒人看不起我們母子兩個了。”
江佑鄰聞著娘親的香氣,遙想上清境的盛景,很是向往。
江城主也出身於上清境,江佑鄰十歲時的上清節,還帶著母子二人去那裡遊玩。
那裡確實夢中才有的仙境。
他最心喜雲羅天河的景色,天與河相互映照,渾然成了一塊至美的琉璃,讓人不忍心去打破。
那個時候他站在搖晃的天香船上,鼻尖暗浮靈檀木馥鬱的香氣,遠遠張望著河麵上纏綿柔軟的雲絲羅縷。
雲絲羅縷是種隻在雲羅天河繁殖生息的妖怪,平日裡是煙雲悱惻的飄渺模樣,飄忽在河麵,清晨呈淡藍,中午呈淺紫,夜晚呈緋紅,與映在河裡的星辰,構成另一片綺麗的天空。
它們靈智未開,最容易被美好的事物吸引,譬如美好真摯的愛情、傾城傾國的絕色,遇到了就馬上糾纏過去,歡快地繞上江佑鄰的指尖。
其他船上的人紛紛側目,還是頭次看到這麼多雲絲羅縷喜歡上同一個人,其他河麵都快空了,數百條緋色的煙雲圍繞在江佑鄰的身邊,想去求他的愛憐。
美是美,但這種小妖怪離開雲羅天河就會慢慢死去。
江佑鄰朝它們微微一笑,謝過它們的熱愛,轉身掀起珠簾進了船裡,吩咐船夫儘快劃走,這些可憐兮兮的煙雲追了一路,緋紅疊緋紅,活生生在河麵上追出一條紅線來。
由此上清境評價美人多了一條標準。
雲羅河上結紅線。
要知道這一盛景也被記錄在上清境的異聞異事上,這個在雲羅天河吸引所有煙雲的少年,甚至被清純仙子當作主角創作成十分出名的話本。
誰也不會想到,正是這個吸引所有煙雲的少年,再入上清境時,用毒火燒乾了雲羅天河,滅絕了雲絲羅縷。
江佑鄰記起上清的往事,心中有了期盼。
下一次,他想和薑勤風共遊雲羅天河。
江夫人離開房間,他開始吃起了新鮮的靈氣包子。
如果實在很疼,想想薑勤風的臉,想想與他共遊上清的場景,好像就不那麼疼了。
他的身體劇烈顫抖,隨著靈根的形成,每次的痛苦都在成千上萬倍地累積,忍不住跌倒在地,纖細的手指像是在雷雨中跌落的白鳥,打翻床頭擺放的匣子。
“啊……”
少年壓抑痛苦的□□在房間中響起。
匣子用靈檀木所製,鎖頭上鑲嵌拇指大的水玉,如此珍貴的匣子,裝的自然是主人最心愛最珍貴的東西。
因著經常被打開,匣子沒被鎖上,猛地打翻在地,一陣響聲。
原來裡麵穿著一束枯萎的紅花,與破舊的小白兔。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是檔案不是卡牌,所以不止NPC有,玩家也會有噠。我六點起來改的,我真棒。為之前的短小與翻車給大家道歉,愛你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