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各位玩家昵稱的來曆,都不簡單。
薑勤風被六字符的限製坑了一把, 謝靈檀直接實名上網, 燕倚雲的名字與現代有關, 暴躁大少爺穿越之後對著詢問名字的係統大罵你大爺, 莫綰綰正對著身前的君止息犯花癡,卿元駒聽到聲聲撩撥心弦的戲腔, 一不留神就跟著唱了出來——
誰知道這個鬼遊戲,一張改名卡這麼難抽!
這魔道玩家一抽卡, 隻要咿呀呀這個號和袁澤善他們同時抽中SSR, 基本就可以證明卿元駒之前是被冤枉,他是魔道玩家。
這麼好的事, 心情極差的薑勤風怎麼可能讓他如願呢?
硬攪也要把這個水攪渾。
接受雙方邀請之後, 薑勤風的視野上, 抽字小圖標的旁邊多了一個聊字符號,底襯是顆桃紅色的愛心。
點開愛心, 出現了兩個新消息,有點像微信界麵。
謝靈檀和袁澤善都是單獨加他。
單獨?有點意思。
你大爺:之前那個玩家是狗?
你大爺:你小子, 挺歐的嘛。
你大爺:你換名字我不奇怪, 狗名字早該換了, 怎麼換了個更傻的?
咿呀呀:……
咿呀呀:試試名字能否重複而已,結果你也看到了。
你大爺:臨時換成卿元駒的名字?這麼巧?
薑勤風漫不經心笑笑, 要知道之前他們可好久沒在頻道內發言,隻要咬緊不承認,也沒什麼證據能證明自己是故意的。
咿呀呀:不是臨時換的, 換好久啦,沒說話你們不知道而已。
你大爺:行,你我隻問你一句,你究竟潛伏在仙道哪裡?這麼久了,出來見個麵?
這話說的,還以為是那對情深意切的網友呢。
按理說,仙魔兩道都以為騷操作不斷的卿元駒是對方人,那麼自己的隊伍始終缺少一個,不可能不著急去找,遊戲已經進入到後半段,這個隊友還沒出現,就隻能有一種情況——
他在對家那裡忍辱負重地臥底,就和卿元駒一樣,當然小馬是比較失敗的一種。
這樣就能解釋,為什麼【玩家名稱是狗】這個玩家一直沒有在世界頻道表明身份,一直不曾出現在眾人視線中。
所以……該怎麼回答呢?依著袁澤善的性子,今天必須給一個回答。
薑勤風蹙了蹙眉,側臉的一縷發絲垂落下來,眼尾低垂,對比起從前那種破曉陽光的燦爛與溫柔,驚變過後的他,眉目靜美,那晶瑩剔透的雪膚,恍然間讓人心生驚豔之感。
連旁邊的徐小鳳都看怔神,隻覺得這次之後,小風在哪裡好像變化了。
“怎麼?”
他驀地抬頭,衝著發呆的徐小鳳抬眸淺笑,一雙叫人如沐春風的眼瞳,清澈如故。
至少麵對自己的友人們,他永遠不會改變。
徐小鳳才回神,心裡安慰自己那樣的生薑是一種錯覺。
“沒什麼,隻是覺得剛剛的你,好像很可怕……”
他畢竟太年輕了些,還未見過太多風浪,所以他雖然察覺到微妙的變化,卻分辨不出那到底是什麼。
那是春水凝成冰,生出尖刺,柔軟的心外築造一道圍牆,前者柔和無辜的懵懂總會招來禍端,後者甚至能用自己的美好,為敵人設下心甘情願的陷阱,甘之如飴的鴆酒。
“納靈太久,人都變陰沉了,我出去透透氣吧。”
薑勤風了然一笑,起身出了房間,查看消息,果然袁澤善已經不耐煩地發了好幾條消息。
你大爺:人?
你大爺:人呢??
你大爺:就這麼跑了?
你大爺這個名字看著真是討厭,薑勤風想如果有個備注功能就更完美。
他現在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是魔域前任聖女之子,手裡還有寶庫鑰匙,臥底條件太得天獨厚了。
咿呀呀:抱歉,我剛剛在洗澡。
咿呀呀:我是上清境天武門薑勤風,幸會。
消息那頭的袁澤善炸了。
你大爺:你他媽玩我吧?你能是小風?
咿呀呀:之前有些誤會,我們可以好好說,臟話就不必了。
你大爺:艸,你不是謝靈檀攻略的情緣卡嗎?
你大爺:用光成就值也沒抽中你,結果是因為池子裡根本沒你?沒你???
咿呀呀:咳咳,確實沒我,我表示非常遺憾,偽裝成NPC與仙道行事更加便捷,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你大爺:卡是卿元駒整的?這家夥倒是好計謀。那你為何靈寶境的時候不與我相認?
咿呀呀:你上來就和莫綰綰偷襲我,換你,你不生氣嗎?還用攝魂鈴控製我的心神?你們可真不地道。
你大爺:彆炸毛呀,摸摸你,小風彆氣。
估計是靈寶境這一段自述,徹底讓袁澤善相信現在和他聊天的,確實是雪魂公子。
畢竟,桃花林、攝魂鈴的事情除開袁澤善、莫綰綰和薑勤風,世上再無外人知曉。
咿呀呀:臨江城你還用鎖魂鈴,還摸我的腳?我當時很生氣,就小小地坑你們一把。
薑勤風微微一笑,轉移注意力、讓對方相信自己的最好方法之一,就是通過指責,讓人心生愧疚。隻要有了這樣的感情,後麵說話就算有些小漏洞,也會被人的情感模糊掉。
你大爺:摸就摸了,你的腳踝白皙細嫩,品相很好,還不準我摸嗎?
薑勤風笑容微滯。
你大爺:你不問問,為什麼我這麼想抽到你的卡?
咿呀呀:為了魔道隊的勝利,衝鴨!
你大爺:沒事,總有機會讓你知道,現在機會可多了。
咿呀呀:……
薑勤風心中生起不好的預感,隨便找了個借口,結束了這場莫名其妙的對話,怪則怪矣,好歹這樣一來後半場的比賽,有他臥底的情況下,主動權依舊在仙道隊的手上,他們已經輸了一場,下一次不可再大意。
他正準備回房間,新的一條邀請信息映入眼簾。
【隊伍頻道】玩家咿呀呀向你發出組隊邀請:接受/拒絕?
他微微一笑,大概能猜到對方要口吐芬芳之語,毫不留情地拒絕。
卿元駒再次申請,他再次拒絕。
二十連拒卿元駒之後,薑勤風無意再看世界頻道的混亂,後知後覺發現,謝靈檀加了自己之後,一直沒說話。
這麼高冷的嗎……謝哥?
“最近謝靈檀很忙,不知道在乾嘛,我等會一定得好好說說他。”
燕倚雲見他神情悶悶的,心裡麵也跟著著急,怎麼說呢,她是最早磕上薑勤風和謝靈檀CP的人,見他們一路走來,總感覺沒什麼大進展,人家這麼傷心難過的時候,也不陪在他身邊。
謝靈檀啊謝靈檀,快到手的小公子就這麼飛了,看你哪裡去找。
“沒事,我一個大男人,沒什麼挺不住的,謝哥肯定有要緊事忙,你想想,仙魔大戰,死傷無數,戰役過後,各項事務處理更是紛遝而至,我這個江二公子不便插手,現在都壓在謝哥一人肩頭,他其實也在為我分憂解難啊。而且現下並非沉溺悲傷之時,要儘快反擊才行。”薑勤風反而微笑著安慰起周圍擔心自己的朋友們。
雖然違逆自己的天性,他的修行之路亦增添上謀劃算計。
因為從現在開始,除開魔道玩家,他的對手還包括從前視若親人的公孫仙師。
這一路上,好像是本著多說多錯的原則,袁澤善經常發來消息盤問薑勤風,從SSR卡具體抽到了什麼到這些年在仙道的作為,從平時喜好再到有無心儀女子都有涉及,畢竟改名字的行為確實可疑,薑勤風從善如流,最高明的謊言便是真假參半,他又知道公孫贏在暗中幫助魔域,偷偷分一份功勞,說自己竭力相助,更能避免懷疑了。
銀龍飛了數日,薑勤風一行人抵達上清時,時節已至初冬,上天空又飄飛起鵝毛般的大雪,看著熟悉的金頂朱牆、逐日飛花的瓊華,明明隻離開了短短幾月,竟恍然生出隔世之感。
按照上清慣例,他應該和謝靈檀帶著天武門人,先去上清大殿給各位境主彙報戰況,再回所屬的天武門報個道,但因為江家的罪行鬨得沸沸揚揚,薑勤風也算是半個戴罪之身,看在柴京彥和他功績上,不株連已是法外開恩,自然不能再代表一門精銳前去回話。
幸好他還沒想好如何麵對公孫贏,也樂得清閒,依仗著不畏寒冷的冰靈根,打算走回天師門的院落。
謝靈檀、燕倚雲和徐家姐弟都去了上清大殿,他一人落單,身邊難得這樣冷清,雪越下越大,沁涼的雪片墜落在那長長的睫羽,似乎在無聲地安慰。
囚禁幼童、私挖靈根、勾結魔修這幾項大罪,在修真界均是罪不可赦,薑勤風本以為自己為阿佑說話,孤身走在上清,會招來旁人冷落白眼,沒想到路遇的凡人修士,皆柔和而視,更有人見他白衣飄飄,仍作春時打扮,特意送上絹麵的傘、蓬鬆的鬥篷和精雕細琢的手爐。
“還望公子不要傷心,天冷時記得添衣。”
“我等絕對相信公子對上清忠心不二,若有人再嚼舌根,必攜劍登門。”
“小公子這些年為上清、為仙道做了那麼多事,家中驚變,不雪中送炭,也不必落井下石吧?他可一直都在上清,那些事,與他沒關係!”
“對對,你可千萬不能被那些謠言影響啊!”
薑勤風謝過眾人的好意,他明明不怕冷,更不畏懼普通的暖熱,看到那一張張對自己寫滿信任的臉龐,有男有女,有大有小,心中暖得一塌糊塗,回到天師門時,鼻尖微紅。
其實早在成為劍修那年,他和謝靈檀就應該搬入天武門,可薑勤風舍不得徐小鳳,亦舍不得公孫贏,就這樣住到了現在,隻是如今,物是人非,徐小鳳也決定了未來的路,他也應該離開這裡了。
連日來一邊修煉,一邊與袁澤善周旋,還有兼顧江家之責,薑勤風伏在桌上,本想等著謝靈檀和徐小鳳回來,精神上實在疲憊不已,打打哈欠,生出困意,不知多時,便睡了過去,
……
“小風?”
薑勤風睜開眼。
是謝靈檀。
他的表情好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