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薑勤風和謝靈檀假扮成一對恩愛夫妻,在主城中躲避沙如雪的追蹤,好在魔域依舊使用靈石作為流通貨幣,他們有的是盤纏躲進客棧趁機療傷。
不過在魔域呆得越久,兩人越發現這個世界上,仙道與魔道的區彆似乎並非修煉方式,也並非善惡的立場,而更多在於地域差異引起的風俗不同。不似傳統修真中,魔修都是殘忍惡毒的殺人魔頭,眼前的情況,倒更多接近於武俠裡中原和西域的差彆。
甚至於,老魔主醉心煉製毒人這種行為,在大多數魔修眼中也是不可理解的,故而在魔人圍城中,宗主們皆隻是增派人手,卻沒有親自出麵。
就算之後袁澤善解釋魔人可以緩解靈氣的衰減、延長世界的壽命,魔修們依舊認為這事不歸自己管——
如果世界終將走向毀滅,最應該著急的不應該是天天把拯救蒼生掛在嘴邊的仙道修士嗎?
從某種方麵來說,袁澤善和莫綰綰玩魔域這個經營遊戲,還挺辛苦的。
不知是否是薑勤風自己的錯覺,一進入魔域主城,靈氣比起三大境,的的確確不再渾濁,吸納進身體十分舒適,他也未聽聞靈物汙染的事……
他們做了超過一百年的靈物救援任務,最清楚清除汙染的不易,就連柴京彥都束手無策,那些魔人當真這般厲害,僅僅是活著,就把危機解除了?
那為什麼袁奇峰最近百年沒有再屠城煉毒呢?
還是說……他找到了比毒人更好的解決辦法嗎?
既然百思不得其解,兩人當即打算混入三日後的百花盛宴探查消息。
現在嘛,他們呆在一家普通的客棧客房中養精蓄銳,謝靈檀坐在桌邊搗鼓著瓶瓶罐罐,不知在製做什麼,不得不說他這種好像什麼都能插上一手的能力實在叫人心安。
薑勤風在床上打坐納靈,倏忽睜開眼,按照慣例,店小二要來送餐飯了。
他們無需進食,但一對平常夫妻窩在房間不出門,也不吃飯,肯定惹人懷疑,特彆是在這種沙如雪挨家挨戶搜查他們下落的情況下。
“客官,你們的午飯。”
店小二此時站在門外。
為了安全起見,薑勤風依舊穿著大紅的紗裙,如瀑青絲順滑地披散而下,他的發質從來很好,黑亮黑亮的,光光隻看一個披發的背影,就賞心悅目。
他不善化妝,也不想化妝,乾脆圍了一麵紅色的麵紗,隻露出雙睫毛纖長的黑色眼眸,麵紗下隱隱可見高挺的鼻梁與形狀姣好的唇瓣,看不真切,卻愈發惹人探尋。
這店小二一看又是這位姑娘來拿餐飯,嘴角不由咧出一個暗喜的弧度。
眼前這位可愛的姑娘,絕對不會知道,他為了爭取送餐見她的機會,揮霍了半個月的工錢。就算知道下半個月的自己要在烤蟲乾與白水之中煎熬度過,隻要能被那雙含笑溫柔的眼睛注視一會兒,他的心就輕飄飄的。
她好像不是主城人吧,從哪裡來的呢?
這麼美麗的姑娘,一定是從魔香城而來,隻有那兒的姑娘,才會有這般的姿容——不知道與那位魔域第一美人比如何,但他心裡就是篤定著,這一定是他這輩子見過最好看的人。
薑勤風沉默著把食盒接過來,正準備把錢付了,樓下大堂傳來異動,沙如雪帶領著一群魔兵闖進來。
那陰魂不散的少年掃視一番,似乎在空氣中捕捉到什麼微妙的氣息,眉頭一揚,甚至顯得有幾分粗魯的孩子氣。
“搜,一間一間給我搜。”
他顯然心情極差,彆人或許聽不到他氣惱的低語,但同是元嬰期的薑勤風卻極快捕捉到了沙如雪的抱怨。
“主城真討厭,毒蠱王蠻不講理,柳音塵那家夥也陰陽怪氣的,可惡!”
說罷,沙如雪冷哼一聲,沒人敢阻攔這位有魔域饕餮之稱的宗主,任由他闖上了二樓。
薑勤風轉身回房,把門關上。
“變聲藥做好了,二十粒——”
謝靈檀猛地頓住。
因為薑勤風一把扯下麵紗,主動又熱烈地吻在他的嘴唇上,白皙的手臂像水蛇似的纏繞他的脖頸,甚至過於猛烈了些,大有把呆呆的自己,邊吻邊帶向床邊的架勢。
出事了。
謝靈檀伸出手,一邊掐住薑勤風細細的腰肢把對方狠狠揉進懷裡,一邊去解開他的衣裳,弄亂他的頭發。
“你們——”
沙如雪推開門,就看到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把紅衣女子緊緊地禁錮在懷裡。
那女子的姿容被墨色長發遮掩了大半,在大紅紗裙和純金飾品的裝飾下,美得像吸取男子精氣的山精野怪。
那兩人唇齒相交,你儂我儂,投入又忘神,幾乎完全沒有察覺到沙如雪強烈的視線。
不過薑勤風不打算裝得太過忘我,這樣太不真實,於是他輕輕回摟住謝靈檀的腰身,真的就好像被人發現偷/情的女子一般,眸子中還盈著動情的水光,倚在謝靈檀的肩膀上,怯怯地望了一眼沙如雪。
濕潤、羞澀又可愛。
沙如雪被這一眼瞧得渾身僵硬。
這正好戳中他的傷心事——
百年前,他在一大能秘境中找到一把神奇金鎖,佩戴之後,無論如何都取不下來,且一直保持著十五歲的模樣,對那事的**幾乎消失殆儘,真他媽純潔得跟個孩子一樣,就算有心也無力,他都快做好斷子絕孫的準備了。
可此時此刻,那陌生女子含著水霧的一個眼神,遙遙的一個相望,媚眼如絲,纏綿悱惻,叫自己起了奇怪的反應。
沙如雪雪白的臉蛋上不知不覺沾染可疑的紅暈,呼吸逐漸粗重,用儘全身的意誌力把自己的眼神從那一對互相親吻的情侶之間移開。
明明在戰場上所向披靡,他現在卻好像在害怕什麼,笨拙地倒退出去,不知所措地關上門,甚至都沒來得及問話,匆匆離開了。
但等到沙如雪反應過來後,一定會再次過來尋人。
畢竟魔修放浪形骸,行事並無定法——
不就是他媽的人/妻嗎?
他可能會這樣想。
薑勤風發覺他已經遠離,著實鬆了一口氣,連忙放開謝靈檀,坐到矮凳上。
店小二送來的飯菜還沒冷卻。
“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說著,他小聲嘟囔著,臉頰上的紅潮還未褪去,夾起一塊色香味俱全的紅燒肉,心不在焉地放進嘴裡,用來安慰自己。
薑勤風粗粗掃了下桌上的飯菜,有些納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