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按著急救的法子都給他們用了,青林似乎情況好點,一直熬到了現在。林巒似乎傷的很重,一直都不太好,兩天前就斷氣了。我們的通信設備都不能用了,我試圖出來又怕青林也出了事,隻能一直原地等待。”
唯一的兒子死了,趙敏當時看著屍體直接暈過去了。等著醒來已經被送到了醫院裡,她一醒來想到兒子就流淚,掙紮著要起來再多看他幾眼,卻被趙孟給攔住了,林家帶的隨行醫生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地方,霍青林的傷和林巒的傷差不多,但是他們三身上的藥隻夠一個人能挺到現在的。
這種說法的背後含義不言而喻,趙敏幾乎不敢置信:“他們……費遠放棄了小巒?”
這是完全可能的,當時情況有限,也許一開始兩個人都是均等用藥,等等不到救援,藥不夠了呢。
人已經死了,雖然能夠用所謂的醫學來論證這事兒,可都不是實打實的證據。更何況,用費遠的話說,是林巒跌下去霍青林救的,雖然如今真實性如何已經不可考,但問題是,林家就不能表麵上這麼忘恩負義,這事兒隻能先忍著,慢慢查。
慢慢查事情就暴露了許多,譬如費遠對霍青林一些不可告人的想法,譬如霍青林和費遠從此事後慢慢疏遠,譬如有次霍青林和費遠吵架後露出的一句話,“你總纏著我也沒有用,我接受不了你。早知道這事兒需要這麼回報,我不如當時死了換他活。”
有些話不需要說的太明白了,很快費遠就出了受賄的事,然後死於火災,這事兒才徹底了了。當然,霍青林作為其中的一分子,林家也不會饒了他,隻是一是事兒不是他做的,二是霍家實在是強大,兩家隻是結了仇。
雖然費家因此付出了代價,可終究人已經不在了。老爺子也因為孫子的早逝傷心過度,這些年身體一直不好,常年處於休養狀態。
她伸手摸摸兒子的笑臉,忍不住說,“你怎麼就忍心拋開媽媽去了呢?”
林巒去世後,他們夫妻膝下空虛,可人已經過了五十歲,即便失獨也不可能再生一個了,不少人就勸他們抱養一個,也算是有所慰藉。但趙敏都拒絕了,誰也不能代替她兒子啊。
她翻了半天,才瞧見不遠處站著欲言又止的阿姨,便問她,“怎麼了,老爺子有吩咐?”
阿姨為難的說,“費家老太太來了,說要見老爺子,我們說老爺子不見客,她就說要見您,我們拒絕了,她還是不走,也不進車裡等著。大冷天的一個人拄著拐杖站在大門口,已經半個多小時了。這老太太可八十多了。”
趙敏一聽費字,臉色就難看。她兒子都死了,費老太太彆說八十,就是一百二,她也不會管的。“那就等著吧。”她想到了費家覺得用這種心情看兒子太不好了,小心翼翼地開始收拾相冊。
結果就聽阿姨說,“敏姐,費老太太讓帶一句話,我覺得您得聽聽,她說小巒的死不是費遠乾的。”
趙敏一下子就抬起了頭,問道,“她真這麼說?”
阿姨點點頭,趙敏站起來又坐了下來,想了想終究放不下她兒子,“讓她進來吧。”
孫子的死亡,並沒有打擊到費老太太,起碼明麵上是這樣。她麵色紅潤,頭發已經全白了,一絲不苟地攏在腦後,看起來過的特彆好。當然,這樣的她並不和藹——她的嘴角依舊下拉著,時時刻刻都有種很凶的感覺。
據說費老爺子脾氣好,這老太太當了一輩子的家。
趙敏就在心裡罵了句沒良心,然後也不招呼就開問,“不是費遠乾的,那是誰?”
費老太太直接從包裡拿出了一個信封,遞給了她,“這是我昨天收到的,你可以看看。”
趙敏疑惑地皺眉看著那個不大的信封,略微有點鼓囊囊的,大小隻能放個優盤的樣子,她接了過來就站起來,一邊吩咐保姆給費老太太倒杯水,一邊就知道走到了自己的書房那裡,打開了電腦,將優盤插了進去。
那裡麵隻有一個視頻文件,她連忙打開。
畫麵倒是很清晰,是晚上,應該是住家,裝修的很普通的樣子,費遠就在攝像頭底下,他氣急敗壞,在桌子前來回的走著,然後停了下來,打電話說,“你不能這樣,林家已經在找我麻煩了,他們誣陷我受賄,那是陷阱!還不是為了林巒的事兒。可青林,那事兒當時是你蠱惑我的,是你說,隻要我救你,你就答應跟我一起。我喜歡了你那麼多年,你食言了我一直對得起你沒說出來。可如今他們就在樓下了,青林,我不能有事,我爺爺奶奶就我這一個孫子了,你必須幫我,否則的話,我也不能確定,我能不能保守這個秘密。”
說完這個,敲門聲就響了,費遠扭過了頭,在攝像頭下,他的臉色慘白,他慢慢地衝著電話裡說,“他們來了。”
視頻戛然而止。
趙敏怔怔地站在電腦前,隻覺得渾身上下的血都涼了,居然……居然是霍青林。那種情況下,他讓費遠放棄了自己的兒子獨活,他怎麼能這麼狠?他憑什麼這麼狠?
趙敏幾乎是跌跌撞撞走出了房門,她問坐得筆直的老太太,“是誰寄來的?”
此時再看費老太太,她的眼鏡已經紅了,她搖搖頭,“不知道,看樣子應該是有人已經蓄謀已久了。可視頻不會有錯,那是我孫子,那地方是他在外地的宿舍,我去過。應該是跟霍青林有仇,最近他日子不好過,有人這是在借力對付他。”
趙敏就一句話,“那又怎麼樣,不能放過他。”
秦城。
薑晏維從郭如柏那兒蹭了頓飯,也沒回霍麒的彆墅,直奔了周曉文家,十幾天沒見,那小子倒是難免對他熱情,竟然不顧女朋友,在家等他呢。
薑晏維到了簡直感動的熱淚盈眶,問他,“又被甩了?”
周曉文直接給他後腦勺一巴掌,“你這是單身狗羨慕嫉妒恨。”
薑晏維都已經到了上床的地步了,壓根沒把自己往單身狗裡放,他才不當回事呢,樂顛顛地問,“阿姨呢,我住哪屋?”
周曉文就說,“我爸有個小三懷孕了,我媽領著打胎去了。老房間吧,那都成你專用的了。”
薑晏維特不敢置信地扭頭看他,然後說,“阿姨可有肚量。”
周曉文不在意地說,“什麼肚量啊。哪個女人不拈酸哪個女人不吃醋,我媽這是不愛了,她就是為了錢。也就我爸還覺得紅旗不倒彩旗飄飄呢,我媽帶著打個胎,順手給我姥姥買了套大平層,我爸還樂滋滋的,真不知道怎麼想的。”
周曉文倒也沒多少苦水,這事兒又不是第一次,說完就讓薑晏維自己玩,說是陪女朋友打遊戲呢,沒時間搭理他。薑晏維也不用他管,關了門就給霍麒發了視頻請求,他得負責啊,都已經跟霍麒睡過一張床了,不能讓人家擔心他花心,得給霍麒瞧瞧他今晚自己睡才行。
結果平日裡一接就通,今天卻是被掛斷了,等了十幾分鐘霍麒才又發了邀請過來,薑晏維仔細瞧瞧,就是霍麒在北京的房子啊,就問他,“跟誰聊天呢,沒時間搭理我。”
霍麒的確有事。
他剛剛跟秦海南通了電話,確認了江一然還老實,又確認了費老太太真的去了林家,這才鬆了口氣。他這些天瞧著什麼事兒都沒有,其實費的心思絕對不少,這些事兒都是多年的準備,有他做的,也有跟彆人合作的,但牽一發而動全身,中間一環扣一環,必須不能出錯。
好在,他運氣不錯,遇到的都不是豬隊友,霍青林自己也自大作死,如今外麵大勢已成,霍青林就算是插上翅膀,也飛不出去了。
他說不出自己現在的感覺,沒有那麼興奮,隻是似乎很長的一段旅程,終於要走到儘頭了。
他疲憊地揉了揉眉頭,衝著薑晏維說,“跟人溝通了個細節,剛打完電話。維維,”他疲倦的聲音顯得有點低沉,透過電話的喇叭放出來,有種撩人心弦的感覺。薑晏維隻覺得聽聲音心就砰砰直跳。“大學讀國外好不好?我給你陪讀。”
薑晏維都有點呆了,霍叔叔這是第一次跟他說未來的事兒啊。
他幾乎毫不猶豫地就點了頭,“你去哪兒我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