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所這邊環境並不好,薑大偉走了之後,霍麒就帶著薑晏維出來了。一邊走一邊問他,“你怎麼出來的,你們學校不是上課期間大門不開嗎?”
薑晏維這才想起逃課被老朱逮了個現行的事兒,摸摸頭,“翻牆,不過被老朱看見了,他八成……”手機鈴聲就響了,一聽就知道周曉文打過來的,薑晏維就說,“你看看手機吧。”
然後接起了電話,就聽見周曉文在對麵咆哮,“你瘋了啊,上個廁所就翻牆了,老朱叫你都不回頭啊,你要乾什麼?你不考大學了。”
薑晏維也知道不太好,主要是影響不好,就一句話,“我爸爸知道了,找霍麒鬨騰了。”
一聽是這事兒,周曉文直接吸了口冷氣,然後語氣就從恨鐵不成鋼變成了同情,“沒打起來吧。”
薑晏維順眼就扭頭看了霍麒一眼,“沒吧,都成年……”話就沒說完,就瞧見霍麒嘴邊上的血跡了,細細的一道,應該是沒擦乾淨。他上手就摸了摸,已經擦不下來了,都乾了,直接問,“我爸打你了?”
這都不夠亂的,霍麒自然不想亂上加亂,來了句,“都動手了。誰也沒占便宜,彆多想了。”
薑晏維一臉心疼,可真不能怎麼樣,那是他爸,他罵罵解氣,可又不能真動手打人,不像話啊。他嘟囔道,“以後我爸要見你,你就彆搭理他。或者你告訴我,有我在,他就不會怎麼樣了。”
霍麒被他五官都恨不得皺在一起的表情逗樂了,揉揉他腦袋,“沒事。”
薑晏維又叮囑了一句,“回去我給你抹藥。”然後才想起來周曉文,又拿起手機聽了聽,發現這家夥還在線,忍不住就問了句,“你怎麼還在啊。”
周曉文那個鬱悶啊,衝他怒吼,“我還沒跟你說完呢,聽你秀恩愛已經夠義氣了,怎麼你還想讓我原地消失嗎?薑晏維我發現你越來越不夠朋友了。”薑晏維就嘿嘿了,又道了歉,就聽見周曉文說,“算了算了,跟你這種一戀愛就沒腦子的人沒法聊,我就是告訴你,老朱很生氣後果很嚴重,老班也很生氣,你自求多福吧。”
他說完就掛了電話,薑晏維就能知道,八成又得當典型請家長挨罰站了。
霍麒這會兒已經在打電話了,因為跟薑大偉談事情,所以霍麒的手機關了靜音,剛剛一看,薑晏維的未接電話三四個,教導主任老朱的電話也三四個,一瞧就是發現薑晏維逃課了,人家找他告狀的。
朱主任很負責,八成是講了什麼,霍麒一個勁兒的在道歉,薑晏維瞧著就心疼,說了得有十幾分鐘,然後霍麒才一口一個好的掛了電話。
薑晏維就問他,“老朱說什麼了?”
霍麒瞥他一眼,“明天讓我去一趟,你們班主任氣壞了,說你是無組織無紀律,既不尊師重道又不把自己的前程放在心裡,簡直就是……”
這話他說不出來,可薑晏維知道,“一隻死耗子毀了一鍋湯是吧。”最重要的是,他們老班經常這樣說,他們班裡的死耗子占比已經高達半數了。
霍麒就一句,“你還知道啊。”說完他就大步往前走,薑晏維在後麵想了想班主任的口氣,八成這個歉不太好道,肯定要翻舊賬,這臉麵八成不好看。就跑著跟上去,安慰他說,“其實也好,你看,我幫你懟我爸,你幫我安撫班主任,咱倆多和諧的夫夫啊,互補!”
霍麒一副嚴肅的樣子,可心裡已經樂了,伸手揉了他腦袋一下,“口無遮攔!”
回了辦公室,人已經散去了,薑晏維要了濕巾給霍麒擦了臉,順便又找出雲南白藥給他噴了噴,這才放心。霍麒則趁機打了個電話給公司的法務,問他如果夫妻離婚,沒有撫養權的一方是否可以給孩子轉學?
法務一聽就回答,“按照法律來說是不可以的,必須與有撫養權的一方協商,同意後才可以。不過這事兒現實生活中可操作的餘地挺大,看門道吧。”
霍麒一聽便知道,薑大偉肯定會去找於靜,薑大偉的門道夠了,可於靜也不容小覷,他就站了起來,叮囑薑晏維,“我去找你媽,你回學校拿了書包,是留在這裡寫作業等我回來接你一起回家,還是讓司機先送你回去?”
薑晏維一聽就鬱悶,“要跟我媽說呀。”
“瞞不住了,你爸都知道了,”霍麒跟他解釋,“再說還有轉學的事兒呢。撫養權在你媽手上,你爸要辦事,肯定得通過她。不過,可能出國讀書的事兒不太可能了。維維,我要食言了。”
“沒事,隻要你在就好,哪兒不重要。”薑晏維也知道是這個理,這種事父母哪裡有瞞著的啊,肯定是湊在一起商量這怎麼弄開他倆的。雖然他媽平日裡很有想法,可薑晏維也不覺得這事兒他媽能放過他。彆說出國,現在能在一起都是奢望了。他忍不住就說,“萬一我媽對你有意見嗎?”
打人應該不會,他媽懶得跟人動手,不過懟人他都不是對手,霍麒更彆提。
霍麒就笑笑,“那就聽著啊。”
薑晏維就挺想跟著去的,可也知道這事兒他去就是火上澆油,好像跟霍麒一夥跟他媽談判似的,他媽那性子八成得惱,就忍住了,叮囑道:“我回家吧,你辦完事也回家啊。”
而與此同時,薑大偉麵前也站著個律師,挺為難地說,“真不行,薑董,你沒有撫養權一切白說,必須由於靜女士出麵才能辦。”
薑大偉就說,“你不是說也可以操作的嗎?”
律師挺為難,“那不是雙方實力懸殊的情況下,才能操作的嗎?您看於靜女士她也不是……”薑大偉就擺擺手,他怎麼可能不明白呢。規則這東西,如果一方強一方弱,都是可以操縱的,可是雙方持平,那就得拚一個理字了。
他在屋子裡轉了兩圈,現在是真鬱悶,他怎麼當初就鬆口把撫養權給了於靜了呢?這才幾天呢,一個星期都沒到呢,就出事了。他真是……他又想到了一點,於靜不會知道了故意的吧,可很快就自己否認了,他一個當爹的是這種心情,於靜比他還疼維維,怎麼可能還有時間運籌帷幄?
巧合!巧合!
他這樣想。
在屋子裡轉了幾圈,對事情於事無補,可一個親爹,親兒子喜歡男人,是個同性戀,你讓我無動於衷可能嗎?喜歡的男人是他的兄弟,兩人之間差了一輪,現在還住在一起,男人他了解的很,他自己就是,現在沒有,說不定哪天就發生關係了,你讓他無動於衷可能嗎?
怎麼都不可能!他不允許。性向的事兒可以慢慢磨,可跟霍麒住一起這事兒,他必須管!
他腳步很快停住,吩咐道,“備車,算了,”很快他就改了想法,這事兒連司機都不想帶,自己摸了車鑰匙,又匆匆下樓去了。
路上還接到個電話,是郭聘婷的,說是問他晚上回來吃飯嗎?郭聘婷說,“超超最近特彆乖,也不哭鬨了,經常一個人坐在那兒玩,挺省心的。還是我媽看孩子有一套,要不當年她一個人怎麼能養三個孩子呢。”
這是郭聘婷最近的常態,經常跟他打個電話分享一下薑宴超的事兒
,若是薑宴超剛出生的時候,她這樣做薑大偉自然是高興的,誰不願意忙活半天後看看可愛的小兒子。可如今,薑宴超的癲癇就像是塊大石頭壓在他心頭,他怎麼可能高興的了。
他就略微回了兩句,“是挺好的。”
郭聘婷又說,“我發了他的小視頻到你微信上,你記得看。對了,晚上早回來,孩子睡得早,你回來這麼晚,每天都見不著你。小心他學說話第一句叫媽媽哦?”
薑大偉就深吸了一口氣,“怎麼都好。”
等著掛了電話,薑大偉的臉色就特彆嚴肅,他已經身心俱疲了,雖然沒有跟任何人說過——也沒有人聽,原先曾經可以分擔的於靜不再是他的妻子,他的老哥們郭如柏原本就對他離婚這事兒極不讚成,當然還有好友周立濤,可兩人的觀點相去甚遠,周立濤現在都不懂他為什麼找個情婦就離婚,沒必要啊。
人越往上走看起來越熱鬨,朋友越多,聚會越多,圈子越大。可實際上隻有他自己知道,能說話的人卻是越少了。
他連個傾訴的人都沒有。兩個兒子啊,他竟然沒有一個能養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