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視頻送來的相當是時候,正好卡在審訊王運的關鍵時刻,再說江一然一案中,畢竟是謀殺未遂,判了也不過是個十年二十年,王運八成還能挺得住,可費遠死了,這要是真辦出來,兩案並罰,他都敢說死刑無疑。
彆說王運是霍家的人,如果他要當冤大頭的話,霍家八成樂不得呢。隻怕費家和林家不答應,一個保鏢為什麼敢去害費遠呢。費遠什麼身份,雖然費家在圈子裡看是糊了的,可對於他們這些普通人來說,還是隻能仰望和聽說的存在,王運憑什麼。再加上,從霍家出事兒後就一直不停在乾涉的林家,所以他來了句,“這事兒要鬨大了。”
他是個聰明人,這個世道,隻有足夠聰明才能既堅持理想又不受為難。不過寥寥幾秒鐘,他就知道,這事兒將要鬨得多大。
他問了句,“這優盤怎麼寄過來的?”
收到的小王就說,“快遞過來的,”他拿著個常見的快遞袋子出來給張玉生看,“隻有收件人沒有寄件人,我問了問接收的門衛,就是普通快遞員送過來的。要檢測一下指紋之類的嗎?”
江一然來之前的那個優盤也是這樣送來的,他們能追查的都追查了,最終的結果是什麼也沒有,隻能查到信件是從哪裡寄出來的,收件員也回憶了一下寄件人的特征,結果去問的時候,是個小賣部,老板說是有人拜托,給了一百塊錢。
線索就這樣斷了。
現在,張玉生也知道,這盤優盤查下去,恐怕一樣的結果。
這是有人在幕後操縱這件事啊。
是誰呢?他心裡隱隱約約有點數,畢竟在京城久了,有些傳言總是能聽到的。隻是這麼想有點可怕,這費遠死了總有四五年了吧,這種視頻如果沒猜錯,應該是街道小店自己安裝的,一般情況下,會重複錄製,撐死一星期就會抹去,也就是說,寄東西的人拿著這段視頻許多年卻一直沒出手,都在等這天嗎?
他現在倒是覺得為難起來,一方麵,這些東西的確可以讓辦案的進程加快,大大的緩解了他們的壓力,畢竟,縱然林家撐著,可霍家也不好惹。可另一方麵,他又怕自己被牽著鼻子走,這對於辦案來說,不是個好事兒。
他問了一句技術人員,“視頻是真的嗎?有合成的可能嗎?”
對方很快回答,“沒有,是真的,來了就做了技術分析。”
他心裡就有了數,拍了拍身邊兄弟的肩膀,衝著身旁已經熬了兩天一夜的兄弟們說,“行啦,來活了,分三組,一組周笑帶隊盤問王運,一組張繼橫帶隊去調查費遠死亡始末,另一組吳闖帶隊,”他想了想說,“查一查霍青林和費遠的關係。馬上行動!”
大半夜裡,大家熬得眼圈都是黑的,一個個胡子拉碴的,可神情卻都很興奮,聽了後立刻拍了手,紛紛應了聲,“好!”
審訊室的隔音不錯,可這群爺們實在精神頭太足,王運還是聽見了他們略帶興奮的聲音,遠遠地聽起來,就像是一群狼在圍剿獵物時興奮的聲音,他有點不好的感覺。
等著一組組人紛紛行動起來,小王才湊過來跟張玉生說,“那個江一然說他沒地方去,問咱們能不能找個地方給他住?”
張玉生的眉頭就皺起來,問他,“帶我去看看。”
結果一到那兒就瞧見老老實實跟個鵪鶉似的江一然,一見他就站起來了,一副手無縛雞之力的模樣。他見過張玉生了,知道他是隊長,就連忙說,“隊長,我不敢回去,太危險了。您讓我待在這兒吧,就坐這兒就行,我趴桌子上睡就成。”
張玉生就說他,“不是說好有兩個便衣會保護你嗎?你不答應了嗎?”
江一然來的時候秦海南專門叮囑他,不能離開刑警隊,所以他也堅持,“我才知道,他們不跟著我進家門的。不行,我太害怕了。”
張玉生就想說我們沒那麼沒用,結果就聽江一然說了一句,“我都躲了這麼多天了,熬到了現在,我不想不明不白的就死了。”
張玉生也沒法,隻能說,“算了,小王帶他去宿舍睡一覺,看誰的鋪位空著,讓他休息,白天再說。”
霍家,很快也接到了江一然出現在刑警隊的消息。
任誰都知道,在王運和調查組,外加後麵的刑警隊的搜查中,這家夥能夠躲起來絲毫不見影,說明他背後有人。如今出現了,對霍青林來說就是大問題。
因著知道了是宋雪橋派了王運去,所以霍青林已經有點急躁了,數次都想去老宅跟老爺子商量一下對策,可都被他爸爸霍環宇給壓下來了。
用霍環宇的話說,“這事兒你不用催,老爺子在辦。辦不下來是因為林家擋著,催也沒用。”
霍青林知道這說的是實情,可終究不甘心,在自己的房間裡來回踱步,宋雪橋插嘴,“你彆擔心!”卻被霍青林一個目光給瞪了回來,這男人看她的眼神十分厭棄,“宋雪橋,你這是要害死我!”
宋雪橋一心撲在霍青林身上,即便這些年隻能遠遠地看著,可是依舊愛他愛得炙熱,被霍青林這樣說,她總歸是不願意的,她解釋道,“我是為你好,我是想蓋下這件事。那時候看,江一然留不得的,他會將你的性向牽扯出來,甚至還會因為他參與了拍賣,而將你拖下受賄的泥坑。他死了就一了百了了,無論宋家還是霍家,處理起來綽綽有餘。”
“那是一條命!”霍青林不是心疼江一然,他對江一然並不是沒有感情,畢竟一起這麼多年,要是討厭,也不可能如此長久的保持性關係,隻是,江一然並不那麼重要,或者說,在霍青林的人生中,沒有人會重要,重要的唯有他自己而已。他生氣則是因為,殺人是大事兒,就算沒人查得出也會留下隱患,更何況,如今已經揪出來了。
他的仕途怎麼辦?
因為遲遲滯留在京城無法回南省,如今已經是副市長代理主持工作了。
宋雪橋對此十分漠然,不在意的說,“一條命怎麼樣?給你提鞋都不配。我看他也不愛你,否則,怎麼可能現在出現?”這時候,她還在試圖表達自己的情感,“他不過是圖你的錢財,地位,權勢,青林,他不愛你的。”
霍青林知道她後麵要說什麼,自從王運的事兒說開後,宋雪橋壓抑已久的感情就迸發出來,一點點的跟他傾訴。可她八成不會想到,霍青林聽著卻覺得害怕,這不是個瘋子嗎?
他心裡始終是有疑問的,趁機忍不住問她,“你真的就做了江一然一件事?沒有其他的吧,譬如費遠?”他原本就對費遠的死覺得不對勁,因為林家已經查到他受賄了,還燒死他似乎多此一舉。更何況,費家老太太可是上了林家的門,說明他們和解了。
宋雪橋卻是笑笑,“那事兒我不知道。”事兒沒出,她覺得不用霍青林緊張。
霍青林並不信,還是覺得得查查,起碼要事先有數,就大步往外走去,宋雪橋忍不住叫他一聲,“青林你去哪兒?”
霍青林扭頭看她,這女人眼睛裡全都是他,讓人看著害怕,他並不願意在這時候招惹她,更何況她後麵還有宋家,從他二嬸的事兒就可以看出,任何人都不能得罪,最近霍青雲在調查組可不好過,周家出了很大的力氣。
他就說,“我去等等消息,如果江一然回家居住的話,我想辦法跟他聊聊。”他想走,又怕宋雪橋瘋,安慰她說,“你是我妻子,你放心,你是最重要的。”
宋雪橋的臉色才略微好點。
霍青林是真想跟江一然聊聊,他相信隻要他倆見麵,江一然很快就會改了口供的,這小子對他沒有抵抗力。可是他的算盤卻打錯了,江一然一整夜都沒從刑警隊出來,他白等了。
薑晏維熬了三天,終於到了周日。
霍麒已經早早就答應中午放學就在門口等著他,具體乾什麼其實都沒想好,不過隻要一想到可以膩歪在霍麒身邊,他就高興的不得了,昨天晚上還做了一晚上美夢。
他夢見周曉文生了個胖乎乎的小閨女,叫球球。然後那兩家夥一個上班一個上大學沒時間,不知道怎麼就交給他了。於是他和霍麒在家裡當奶爸照顧孩子,球球先吐了薑晏維一臉奶,霍麒就把孩子接過去替她喂奶粉了,結果被球球尿了一身。
他純粹是五十步笑百步,自己樂的嘎嘎的,然後就笑醒了。
醒了後就跑去衛生間邊洗漱邊給霍麒通視頻電話。他高三上學早,這會兒才六點半,倒是趕上了霍麒跑步的點,於是他就聽著霍麒平穩的喘息聲,一邊刷牙一邊口齒不清地把昨晚的夢給霍麒講了。
霍麒這才知道了周曉文居然有孩子了這事兒,饒是他也覺得有點驚奇。不過這都不是重要的,畢竟每個人對人生的選擇不一樣,大頭在後麵,薑晏維問他,“那孩子我肯定得當乾爸的,你說他叫你什麼合適呢?”
霍麒就說,“隨便。”
“那不行,”薑晏維把嘴裡的泡沫吐了,開始呼嚕呼嚕的漱口,然後才說,“怎麼能隨便叫呢,必須得深刻地表示出咱倆的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