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林靖康被打的臉頰一陣火辣辣疼痛,他憤怒的看向顧青奚,然而對上那雙隱隱發紅的漂亮眸子,頓時征愣住。
“林靖康,芍藥我給你抬進門了,你心係溫芳菲,想要娶她我也不攔著你。可你呢,你是怎麼報答我的?”
青奚深吸一口氣,一雙濕潤發紅的眸子盯著林靖康,聲音中帶著痛苦與怒意:“我父親不日便要回京,你讓我丟儘了臉麵還不夠,還要整個顧家蒙羞,被你踩在腳底下作賤嗎?”
說這番話的時候,縱然她強撐著,但那雙漂亮到極點的眸子裡卻滿是失望與淚痕。
這雙眼睛,瞧的林靖康心臟一陣抽搐發緊。
不得不承認,這一刻他是歉疚的。
終究是他虧欠了她,哪怕是個誤會。
看著林靖康臉上的自責,青奚隱晦的勾了勾唇角。
片刻後,她厲聲道:“還不趕緊帶著她走,準備在這裡丟人現眼到什麼時候?”
這便是要網開一麵,替他善後的意思了。
林靖康表情驟然一鬆,趕忙攙扶起溫芳菲,在眾人鄙夷的目光中離開。
經過林婉之的時候,一向與溫芳菲交好的她竟然啐了一口,厭惡道:“想不到我竟看走了眼,你真令人惡心。”
溫芳菲臉色漲的通紅,無力般的解釋道:“不,婉之你聽我解釋……”
可這個時候,解釋還有什麼用呢?
林靖康強行拉著她,兩人一起出了西廂房,匆匆坐上馬車離開。
隻是他倆沒看到的是,在西廂房牆角處,太子殿下梁玨和他的小太監正悄悄看著這一幕。
瞧見林靖康和溫芳菲狼狽離開的背影,小太監鬆了口氣,後怕道:“還好有承恩侯夫人提醒,殿下你沒去西廂房,躲過一劫。”
可說來也怪,承恩侯夫人提醒了太子,怎麼最後中招的,反而成了承恩侯本人呢?
小太監有點懵。
太子則是沉著一張臉,不知道在想什麼。
西廂房裡。
“讓大家見笑了。”
等林靖康走後,顧青奚勉強扯了個笑臉,說道:“今日之事,委實過於荒謬,還勞煩各位姐妹莫要外傳,給承恩侯府留些顏麵。”
印象中,顧青奚向來恃美行凶,從未有過這樣低頭的軟弱一麵。
眾人麵麵相覷。
唯有林婉之瞥了一眼顧青奚,片刻後頗為不自在的說道:“算了算了,反正看你也怪可憐的,我不往外傳便是。還有,以前的事情……對不住啊。”
誰能想到呢,溫芳菲竟然是這麼個東西。
有了林婉之率先開口保證,大家紛紛出言安慰顧青奚。
“侯夫人且放心,我們肯定不會外傳的。”
“你也挺不容易。”
“要我說,這溫芳菲就是個狐媚子,你且找個由頭,早日打發她出去吧。”
“哎呦,咱們女人啊,就怕嫁錯男人。”
“以後我等的宴會上,定不能讓溫芳菲這狐媚子出現。”
“未出閣的小姐,竟然這般做派,瞧見那惡心的一幕我都覺得臟眼睛。”
小姐夫人們保證的好好的,絕不外傳。
可這等八卦勁爆之事,又是被一群慣喜歡八卦的人瞧見的,哪裡能瞞得住?
不消半日,整個尚書府來參加秋日宴的小姐夫人們都知道發生了什麼。
或許再過個三五天,滿京城的達官貴人群體中,都要流傳著承恩侯和表妹溫芳菲在尚書府白日宣/淫,且被承恩侯夫人當場捉奸的豔事兒。
更令人咂舌的是,這承恩侯啊,竟然還玩兒的是遊龍戲雙鳳呢。
在諸多小姐夫人們或同情、或嘲諷的注視下,承恩侯夫人的馬車駛出了吏部尚書府。
隻是,那馬車剛出府後,沒著急往回趕,而是趁人不注意,悄悄拐進了一條小巷子。
一身明黃色長袍,模樣俊朗無雙的太子梁玨悄然從巷子裡走出來,對著馬車抱了抱拳:“方才,多謝夫人出手搭救。”
“殿下客氣了。”
片刻後,馬車的簾子被人從裡麵扯開,露出一張容貌昳麗,豔光逼人的女子臉龐。
女子對著梁玨展顏一笑:“臣婦隻是不忍心看到一國儲君,棟梁之才身陷後宅醃臢淤泥裡,就此斷送了大好前途。”
作為太子,饒是梁玨此生見慣了各種美豔女子,在瞧見顧青奚的瞬間,也有片刻的失神。
“棟梁之才?大好前途?”
然而聽到青奚那句‘棟梁之才’,他自嘲般的搖搖頭,隻是說道:“夫人今日搭救,孤心中甚是感激,若有孤辦得到的,來日必定報答……”
“不用來日,就現在吧。”
青奚打斷他的話,笑道:“過些日子我父親班師回朝,我希望殿下莫要去迎接,屆時稱病便是。”
梁玨微微一愣。
青奚意味深長道:“父親凱旋而歸,正是功高蓋主的時候,殿下作為儲君,若是不懂避嫌,此時與父親走太近,終究害人害己。”
一番話說完,她也不再管梁玨是個什麼表情,示意車夫策馬離開。
梁玨看著那離去的馬車,心裡翻起一陣驚天駭浪。
因為他確實計劃著去迎接鏢騎大將軍班師回朝的。
太子身後,那小太監嘀咕道:“奇怪,哪有人第一次見麵說這些的,雲裡霧裡聽得不明不白。”
第一麵嗎?
梁玨想起此前在閣樓上瞧見的那副‘女將軍策馬圖’,微笑道:“或許,算是第二麵。”
第一麵,在畫裡見過。
如今畫裡的女將軍走出來,竟是位洞若觀火,有著一顆七竅玲瓏心的妙人兒。
聽說她有個外號叫做‘草包美人’?看來傳聞果真是信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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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溫芳菲和林靖康。
兩人狼狽回府後,溫芳菲伏在床上不停抽噎哭泣,綠荷在旁邊看著,略有些無措。
“放心吧芳菲,我馬上娶你過門,堵住悠悠眾口。”
林靖康安慰道:“女兒家的名節要緊,等顧青奚回來,我這就和她商量。”
“你還提顧青奚!表哥,今日的事情,肯定是顧青奚在後麵搞鬼構陷我們的!”
溫芳菲聞言怒極,厲聲道:“你怎麼就不明白呢,她就是存心想看我出醜,表哥,你要儘早休了這個毒婦!”
可是,鏢騎將軍馬上就要班師回朝,這個時間點,林靖康怎麼敢休妻?
更何況,這件事和顧青奚有什麼關係!
“芳菲,你莫不是糊塗了。顧青奚是我的正妻,她何必做這事情,讓自己和顧家臉麵無光?”
林靖康覺得不能理解,聲音跟著也提高了些:“而且就算她想做,也要有那個本事啊。我知道你心裡難受,但也不要拿顧青奚撒氣,今日這事兒,還是她給我們善的後,你冷靜些。”
說到底,現在林靖康對顧青奚還是滿心的愧疚,甚至也有些感激。
感激對方今日給他留足了臉麵。
然而溫芳菲聽到這番話卻氣瘋了。
“那你是什麼意思?今日我丟了這麼大的臉,要不了多久,我的醜聞就會被滿京城的夫人小姐們議論,你可知道她們會怎麼嘲諷我?作為一個丟了名節的女人,你讓我冷靜下來體諒顧青奚?那誰來體諒體諒我啊!”
溫芳菲紅著眼睛往外走,聲音已經帶著歇斯底裡:“既然你不幫我,那總有人會幫忙。林靖康,你且和你的顧青奚好好過日子吧,我們走著瞧。”
眼看著溫芳菲走出去,綠荷隻得跟上。
恰逢這時候,芍藥走進蘭苑,一臉驚訝:“小姐這是怎麼了?為何又跟侯爺吵架?有事不妨坐下來……”
說話的同時,芍藥就去抓溫芳菲的手,目光中帶著探究。
她聽說林靖康和溫芳菲回來了,兩人似乎還在慪氣,所以特地過來的。
溫芳菲此時正是氣頭上,一把推開她往外走。
“哎呀!”
溫芳菲心裡清楚,自己並沒有怎麼用力,但芍藥卻好像跟泥捏的一樣,直接被推倒在地上。
她難以置信的征愣住。
林靖康從裡屋追出來,瞧見的就是這一幕。
他迅速走過去攙扶住芍藥,對溫芳菲斥責道:“芳菲,你對芍藥撒什麼氣!”
芍藥躺在林靖康懷裡,柔聲道:“我不礙事,小姐肯定是無心的。”
“……你!好啊,一個兩個的都慣會演戲!芍藥,往日竟是我小瞧了你。”
溫芳菲隻覺得怒氣衝頂。
今日她先是在尚書府涼亭被顧青奚用香囊構陷、導致顏麵儘失,後麵又在西廂房被當眾‘捉奸’名譽清白掃地,現在連曾經的丫鬟,都要來踩她一腳!
好,真是好得很啊!
哪怕平日再怎麼沉穩有度,接二連三被欺壓,溫芳菲的理智此刻也已經徹底燒光了。
出了蘭苑以後,她扭曲著一張臉,對跟在身後的綠荷厲聲說道:“我要進宮,我要見貴妃娘娘。顧青奚不除,難解我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