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場所有人驚駭的注視下, 虞夢章將那碗絕育湯儘數灌進了皇後嘴裡。
皇後掙紮著退後,雙手拚命推開已經空了的瓷碗。
啪!
瓷碗跌落在地上,應聲而碎。
皇後驚恐的喊道:“來人, 來人啊, 快來給本宮催吐。”
方才還坐在皇上身邊, 威儀又端莊的一國之後, 現在臉色蒼白, 瞧起來狼狽到了極點。
呼喊的同時,她紅著眼睛顫抖著將手放進嘴裡, 一邊扣一邊乾嘔。
她嘔的眼淚都出來了, 可是卻半點藥都吐不出來。
皇後猙獰著一張臉看向虞夢章, 痛聲哭道:“虞夢章你這個瘋子, 快讓人來給本宮催吐,本宮是一國之後, 怎麼可以絕育!”
“皇後又如何,若你是妖妃, 懷了魔種,整個陳國都會因你而生靈塗炭。”
虞夢章欣賞著皇後的慘狀, 蒼白俊美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猙獰的戾氣:“為了陛下的江山社稷著想,你且受些苦, 天下人自當會感謝你的。”
這番說辭,簡直荒唐霸道到了極點。
皇後氣的臉色一陣扭曲。
縱然是作為旁觀者的在場妃嬪們,都看的心驚膽戰。
辛漾躺在陳衍懷裡,看著表情慘痛的皇後,臉上浮現出一抹快意的笑。
她一直懷疑自己小產的那個孩子與皇後有關, 但苦於沒有證據, 隻能作罷。
如今親眼看著這個惡毒的女人飲下絕育湯, 辛漾怎麼能不痛快?
可辛漾越是痛快,越是有人要給她找不痛快。
“皇後,你也莫要覺得委屈,或者怪罪我兄長。畢竟這妖妃禍國的卜令,是淑妃的父親卜出來的。淑妃自個兒惹出來的禍端,最後卻全身而退,留你遭受這磋磨,你也不想想是為什麼。”
一片死寂的沉默中,看了整場好戲的青奚將手中的杯子放下,衝著狼狽不堪的皇後粲然一笑:“這後宮當中,你我雖說位份尊貴,但到底是比不過淑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皇上寧可看著一國之後絕育,都要護著淑妃呢。”
此話一出,諸位嬪妃們的眼神都非常微妙。
以前大家總以為,皇上最寵愛的是椒房宮的虞氏,不管什麼好東西都往她那裡送,讓人眼紅。
如今看來……全然不是這麼回事兒啊。
原來隱藏最深的那個,竟然是辛淑妃。
皇上眼睜睜看著皇後喝下絕育湯,沒有半點阻攔,全程隻將淑妃緊緊抱在懷裡。
這個狐媚子平時慣會裝低調,沒想到才是最會勾引皇上的那個。
當真可惡!
“皇貴妃這話,聽得臣妾十分惶恐。”
瞧著諸多妃嬪們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帶著敵意,辛漾心中恨不得撕了虞氏。
但因為有虞夢章在旁邊虎視眈眈,她還是慌忙從皇帝懷裡起身,勉強笑道:“臣妾下個月要在摘星樓上為陳國祈雨,屆時降下甘露以後,自然可以自證清白。”
“是嗎?”
青奚挑了挑眉:“若是屆時甘露未降,淑妃便自認是妖妃嗎?”
辛漾臉色一僵。
“虞夢章、虞氏,你們究竟有沒有把朕放在眼裡!”
方才眼睜睜看著皇後被喂了絕育湯,現在淑妃又成了活靶子,陳衍氣的將手中的杯子砸到地上,冷聲道:“妖妃究竟是誰,現在還未有定論,你們就敢欺辱朕的皇後!若是妖妃另有其人,你們又當如何?”
妖妃不除、大旱不止。
這句卜令是當時陳衍命辛博來卜出來的。
隻是沒想到如今卻被虞氏兄妹反將一軍,還連累了淑妃和皇後。
“怎麼會另有其人呢?按照淑妃和皇後做的事情來看,妖妃必定是她兩人其中之一。”
青奚從位置上站起來,那張魅惑妖冶的臉上帶著涼薄的笑意:“今日皇後已經喝了絕育湯,暫且先按下不表。一個月後摘星樓上,若是淑妃求不來雨,那這妖妃定然就是她無疑。屆時本宮與兄長,自當為皇上分憂,鏟除妖妃。”
“你!”
看著滿臉森冷的虞氏,陳衍怒不可遏的同時,也有些後悔。
虞氏竟然半點情分也不講了,那豈不是以後無法再借此要挾虞夢章做出讓步?
早知如此,當時就不應該將虞青奚禁足在椒房宮……
“如此良辰美景,一場好端端的家宴,倒是讓微臣煞了風景,影響陛下與諸位娘娘們的心情,實在不應該。”
既然好戲已經唱完,虞夢章衝著皇上拱了拱手:“但想來今日皇上看著我們兄妹二人,也沒有用膳的心情,我們便不在這裡討人嫌了。”
言罷,在一群人的注視下,虞夢章與虞青奚二人笑著離席走人。
他們走後,很多屏住呼吸的嬪妃們長舒一口氣,一個個麵色蒼白眼含驚懼。
虞相……實在是太嚇人了。
皇後一直在哭。
辛漾擔心一個月後求雨的事情,同樣神情恍惚,心中惴惴。
“哭哭哭,哭什麼!你殘害皇嗣的時候,可有想過今天?”
陳衍本就怒極,衝著皇後不耐煩的吼道:“滾回你的鳳儀宮哭去!”
一個男人愛不愛你,是截然兩種態度,陳衍對著辛漾的溫柔體貼,半點都沒給皇後。
皇後的哭聲驟然一停。
當著滿宮嬪妃的麵被皇帝這樣罵,她隻覺得丟人極了,也傷心極了。
怨憤的看了一眼辛淑妃,皇後在宮女的攙扶下狼狽離開。
今日本以為自己是來看戲,坐觀虞氏和辛氏相爭的皇後,徹底體驗了一把什麼叫做樂極生悲,引火上身。
這場以‘打壓虞夢章’為由頭的家宴,最後也沒辦起來。
皇後被逼著喝了絕育湯,皇上則是在一眾嬪妃們嫉妒的注視中,和淑妃一起回了柔福宮。
家宴過後,宮中流言四起。
“原來皇上竟然一心都係在淑妃身上,虞氏隻是個擋箭牌。”
“現在想想,辛漾確實獨得恩寵呢。”
“我看虞氏說的也沒錯,辛淑妃確實有可能就是妖妃,你看皇上被她蠱惑的,連皇後都不顧了。”
“辛博來卜的妖妃掛,最後如果應驗到自己女兒頭上,那才是有趣呢。”
“淑妃真當自己是什麼東西了,口口聲聲為陳國求雨,這父女倆一個比一個神神叨叨,更氣人的是皇上竟然還信了。”
後宮本身就是爭寵的地方。
這場家宴,讓嬪妃們看清了誰才是狐媚住皇上的那個,一時間原本盯著椒房宮的無數雙眼睛,都瞄準了柔福宮,明裡暗裡開始針對淑妃。
虞氏有兄長撐腰,平時哪怕遭人恨,也沒受什麼委屈。
辛漾就不一樣了,父親是個五品官,又沒什麼背景,被這麼多妃嬪盯上,在後宮的日子過得舉步維艱。
好在有皇上照拂,縱然受些其餘嬪妃們的冷眼,也無所謂。
如果一個月後能成功求來甘露,為陳國解除大旱,那就一定能夠借此翻身!
到時候民心所向,任虞氏兄妹再猖狂,也要完蛋!
“父親,你確定四月初八這日,一定會下雨?”
柔福宮裡,辛漾看著眼前身穿五品官製服的中年男人,目光憂慮:“若是屆時無雨,女兒可怎麼交代啊。”
這位身穿五品官製服的男子,自然是欽天監事務大臣辛博來。
欽天監的職責所在,辛博來懂一些天象。
“你且放心,我和欽天監的同事們勘測記錄天象良久,四月初八這日,一定會下雨。”
辛博來肯定道:“屆時,女兒你隻需要在摘星樓上靜坐,做出求雨祈福的姿態便好。”
這世間,哪有什麼送雨神女。
辛漾敢提出一個月後在摘星樓前祈雨,自然有所依仗。
辛博來在欽天監乾了幾十年,還有一群經驗豐富的老同事,他們對天象的觀測了熟於心,早就推測出四月初八這日,陳國會降下甘霖。
借著天象,辛漾獲得一個‘送雨神女’的稱號,受萬人敬仰。
如此一來淑妃娘娘晉封皇貴妃,再坐上太後的寶座,這條通天之路便搭建成了。
“有父親這句話,我便放心多了。現在虞氏兄妹企圖把妖妃的名頭扣在我身上,卻不知虞氏才是皇上心目中的妖妃。”
辛漾咬著銀牙,恨聲道:“既然如此,我便去找皇上,將這場祈雨祭祀禮辦的空前盛大,讓京城的百姓們都來城門下圍觀。屆時隻要甘霖降下,有百姓們簇擁,虞氏兄妹就算再猖狂,也擋不住民心所向。至少……”
說到這裡,辛漾的眼睛裡浮現出一抹狠戾。
回想著自己被虞氏打的耳光與鞭子,她獰聲道:“至少也要趁機將虞氏逼死!”
在原本的劇情裡,辛漾就是這麼做的。
逼死虞氏後,她在摘星樓上一陣裝模作樣靜坐,最後天降甘霖。
人們敬畏為陳國求來雨露的淑妃,痛斥虞氏這個妖妃死得好。
因為辛博來篤定四月初八會下雨,辛漾心中有了底氣,去太極殿找到了陳衍。
“陛下,臣妾覺得這場祭祀禮,可以風光大辦,邀請百姓們來圍觀。”
辛漾福了福身子,一副憂國為民的姿態:“屆時,臣妾和百姓們一起求雨,定當可以感動上蒼,為陳國求來甘露。”
看著心上人如此體貼,陳衍心中感動。
但他還是憂慮道:“愛妃可要再考慮考慮,若是屆時甘霖未降,愛妃豈不是要成為眾矢之的?”
更何況還有虞氏兄妹在一旁虎視眈眈。
“有皇上在,臣妾就不怕。”
辛漾柔柔的看了一眼皇上,眼睛裡浮現出一抹愛慕來:“臣妾知道,皇上迫於虞夢章的壓力,一直無法施展手腳。若到時候臣妾能求來甘霖,又有千千萬萬的百姓在場做見證,到時候縱然虞夢章權勢滔天,也擋不住民心所向,皇上定然能得民心,除佞臣。”
得民心,除佞臣!
一句話說的陳衍心馳神往,他壓下心中的激動,問道:“愛妃當真能為朕與陳國求來甘霖?”
辛博來是欽天監的人,懂得一些天象。
如果不是他篤定會下雨,想來辛漾也不會這般肯定。
這麼一思索,陳衍覺得這事兒還真有很大可能!
淑妃當即跪下叩首:“臣妾定當儘心竭力,為皇上分憂。”
陳衍大喜:“好,那朕就依了愛妃,大肆操辦這場求雨祭祀禮!”
得到皇帝的肯定,辛漾歡喜的從太極殿裡走出來。
剛好禦林軍侍衛統領金斐來禦前述職,兩人碰麵,俱是一征。
金斐模樣英俊,周身氣度英武不凡,此刻怔怔的看著身前的辛淑妃,良久後才澀聲行禮:“微臣參見淑妃娘娘。”
“不必多禮。”
辛漾壓下心中的思念,儘力讓自己的聲音平緩些:“皇上在裡麵呢,你且進去吧。”
每一本瑪麗蘇宮鬥大女主文裡,都有綠皇帝的情節。
而禦前侍衛統領金斐,便是辛漾的男二,為皇帝戴帽子那位。
某個晚上,珍珠和太監徐澤再次偷了虞氏的熏香,在值班房裡偷偷對食。
那一晚,雨下的很大。
沒有人知道就在這個雨夜,值班房的隔壁,淑妃和金斐在此苟/合了。
前些天在椒房宮,虞氏突然提起珍珠和徐澤一事,辛漾嚇得手足冰涼。
她之所以痛快的給徐澤喂下砒/霜,就是怕自己和金斐的奸情暴露。
從太極殿離開以後,辛漾摸著自己的肚子,心臟砰砰跳動。
她這個月的月信尚且還沒有來。
算算時間……這個孩子有可能是金斐的。